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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不是为了攒功德才去做好事的,或者说,当她偶尔随师父下山,去救助山脚小村子里的村民时,她脑子里浑然不记得要攒什么功德。
“师父,徒儿不是为了攒功德才做好事的。”幼童摇头,“徒儿只是觉得……觉得……”
“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应该做那些事,对吗?”道人笑笑,“这就对了。”
“小妄生,你要记得,我们玄门之人,理应盛世济民, 乱世渡世,逢迷惘之世救心,入无道之世救道。”
“强求来的功德不叫功德,强贪来的寿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寿禄……我们流云观只求二字‘心安’,尽能尽之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这就够了。”
“话说回来,眼下时局动荡,这天下分得太久,倒也到了该出一段太平盛世的时候。”道人拉起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回了观中,“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机会,能得见这一出盛世。”
“不过小妄生,为师观你的命格,说不得你能在这大争之世里,闯荡出一番天地呢——”
“心安”。
>慕惜辞抬手按了按胸前的衣襟,彼时她年幼不懂什么叫“心安”,只觉凡事顺遂了心意便定会问心无愧。
直到后来她接掌了慕家的军令入得了边关,她方知这世间最难求的便是那句“心安”。
尤其对她这种人而言。
她瞅见那漫天的血色不会心安,看到那满沙场无措的亡魂也不会心安。
边关将士们缺少粮饷,只得拿硬得像石头似的陈年馒头,就着草根往下咽时她更不会心安。
——只要墨书远还坐在那九五之位,还在那不顾百姓与将士们死活地挥霍无度,而她又囿于诸般缘由,不得不为他效命,她便不能、也无法心安。
小姑娘闭了眼,冷风携着霜雪扑面而至,凉飕飕令她定了心神。
好在今生她不必再辅佐那该死的墨书远,陛下与墨君漓都会是不错的明君——只这一点便能让她的心再多安上不知凡几,如此,也够了。
慕惜辞仰头看了看天,那积着雪的浓云好似比先前要薄上了一点。
众人押着那一车车冬衣粮草,于傍晚时分抵至了入燕关前的最后一座驿馆。
驿丞见几人风尘仆仆,又是自京中押运粮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