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之时,想起有柔弱美貌的女子在忧心记挂,难免会浮想联翩,辗转反侧。到了那时,牵肠挂肚的就不是宝扇,而是谢文英了。
宝扇坐在软榻上,用谢文英的大氅盖住两条腿,腿部传来的温度,让宝扇心中感慨:大运道者果真不同,若是换了平常男子,哪怕是心性最为坚定的,早就会在她身子发冷之时,将她拥进怀里,再如此这番,还会吐露出一些污言秽语,诸如“既然身子冷,便让我来暖暖”,“这天冷吗,怎么我却火气旺盛,不信你来摸摸”……的**言语,也只有大运道者这般的正人君子,才会想出解开大氅的愚笨办法。
离开了云凝峰,谢文英首先去了旁边小镇,解决急切的匪患问题。他思绪想法向来直接,行事干脆,从不费心思虑什么锦囊妙计,筹划计谋让匪患招降。谢文英按照镇民们所言,提着手中长剑,到了匪患聚集之地。他只有一人,一剑,面对凶神恶煞,镇民们口中“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匪众,心中却丝毫起伏都无,只想着速战速决。长剑闪烁起亮眼的白光,谢文英再停手时,剑刃上已经沾染了淋漓的鲜血,血珠汇聚在剑尖,而后便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
他长眉微紧,面容上无丝毫波动,但落在匪众眼中,却仿佛夺命的修罗。若是云凝峰的众多弟子在此,见到此等场面,定然分辨不出,眼前这个视同生死于无物的剑客,便是他们云凝峰上的大师兄——那个痴迷武学,对待众弟子却不算严苛的大师兄。
时辰渐渐过去,日头已经从橘黄色,变化成了暗红色。直到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谢文英才堪堪收起剑,起身向外走去。夕阳西沉,微圆带着淡淡橘色光芒的日头,已经快要全部落下山峰,暗红色的日光披散在谢文英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瘦,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柄剑。
一柄淡漠,无甚情绪的长剑。
谢文英将等候在门外,从始至终未曾露出半点身影的镇民们喊来,告诉他们事情解决了,剩下的匪众,他们可以绑起来送官。若是换作云凝峰上任何一个弟子,即使心存正义,但面对镇民们将自己推将出去,他们却躲在背后,连半点援手都不肯伸出的举动,定然会心生郁气,更有甚至,会生出怨恨,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对:他这般帮助镇民,镇民们却如此冷淡,是否不该。匪患虽多,镇民们心生畏惧也是人之常情,但这般行事未免太过无情,如此作壁上观,是否将他们这些云凝峰弟子,视同除去匪患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