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哑口无言,他半晌方凄然道:“万岁,您需得克制。万里江山,千钧重担,您必须要克制呐。”
朱厚照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来:“先生放心,过一阵就好了,过一阵一切都会好的。这些人的处置,就依先生的意思办吧……”
李东阳一时瞠目结舌,竟不知当作何反应。
君臣二人的这番奏对,只是大案推进的一段小插曲。保国公府、武定侯府、西宁侯府、武安侯府和阳武侯府的罪人填满了牢狱。朱晖、宋恺、郭聪、郑英与薛伦等的家眷,除却七岁以下的小儿、九十以上的老者以及外嫁妇女外,都被羁押在此处。这些衣紫腰黄的贵人,骤逢变故,如从云端坠落地狱。他们几乎是日夜啼哭,闹得此地如阴曹地府一般,尽是鬼哭狼嚎。x33
狱卒们十分厌烦,可他们越是殴打,这些人越是叫嚷。杀一儆百,在这群几乎已经疯了的人面前根本不管用。到了最后,狱吏也没法子了,只能数着日子,盼着他们早日处斩。幸好,现下已然是秋日了。很快,三法司就挑了一个良辰吉日。一大早,一辆辆满载死囚的囚车,就缓缓往法场上驶去。
这些人平素张口仪态,闭口礼节,此刻却贴在栅栏前,神色癫狂地叫嚷:“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可没有人搭理他们。外面的平头百姓用嫌恶的目光望着他们,一面拍手叫好,一面骂他们厚颜无耻。押解他们的兵丁亦是毫不留情地用木棍敲打他们,叫他们安分老实。他们被打得哀叫连连,却没有半刻停歇,就这般吵吵嚷嚷到了西市法场。
此事的监斩官正是曹闵。他见此情景,不由啐道:“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本官按下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众人被按倒在行刑台上。脸贴着的是满布血污的刑台,头顶悬着的是寒光湛湛的大刀,自己双手像牲口似得被反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已然到了眼前。此刻,即便是午时炙烈的日光,也无法驱散身上的冰寒。他们这下才吓得哑了声,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鸡一般,有的人甚至吓得失了禁。
郭聪眼看全家闭眼等死的情形,一时涕泗横流。他忍不住叫嚷道:“《大明律》规定,行刑之际,如犯人喊冤,就要停刑审问明白。如今我们喊冤不断,你们为何还要杀人!”
听他此言,刽子手一时不好动作,只得望向曹闵。曹闵冷笑一声,朗声道:“郭聪,贪生畏死,乃人之常情,世上岂只你一人。你当下想要他人怜悯你,可你害死李越李御史,害死宣府诸多雇军时,怎么却没有丝毫怜人之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