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等多久。
就像阳光铺洒在海面上,折出粼粼的波光一样,每当细条的银白荡过房间,幽蓝月华覆盖的家具也在同一刻如尘埃般消散,然后重新编织成新的模样。
“这是……”
纪淮的手触及靠墙的矮柜,指尖压着的水碗分解成细碎的流光,随波从指缝间穿梭而过,银白轻荡,下一波的尘埃在指前三寸处凝成酒壶,细口瓶,瓶身描摹青竹。
屋里的景象已然大变模样。x33
凯撒抻着脖子,睁大眼睛,说话调调头回轻声细语,怕惊扰了什么,“我……我得再多看几遍……”
纪淮拿起酒壶端详片刻,随即目光从屋内一寸寸扫过——一个十分普通的四方隔间,进门处有矮柜,斜上方是洞开的窗框,正对面是四角桌,再基础不过的设施。
可若他没记错的话,矮柜上摆的应该是水碗,而不是酒壶。桌子腿应该缺了一角,而不是完好无损。粗糙的木墙上会挂一副乱七八糟的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空如也……
似乎就在海浪掀起波澜的那一刻,连带着岸边的沙粒也一同被卷走,送来了新的碎砾。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
不过刚才的变幻实在太快,纪淮没撤回自己放在矮柜上的手,同凯撒一起等待下一波的到来。
然后是第二波、第三波……
一直到了很久之后,面前的景象再次变幻。不大不小的房间落满灰尘,桌子瘸腿,墙上的画皱得翻卷,矮柜上的水碗缺了一小口。
“又回来了……”卫寻喟叹,终于收回全副身心的注意力,才发觉身体僵硬,腿也发软——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啪——椅子腿移动的轻响在身后落定,胳膊被人拉住往后坐,卫寻还未反应过来,发麻的腿已经被轻移,小腿被不轻不重的力道隔着布料缓慢地**着。从卫寻的角度,能看见洁净的额头,疏朗的眉目,和一截流畅的颌线。
纪淮单膝跪地,袖口下滑,露出苍白有力的手腕,专注地替她舒缓腿部肌肉。骨节分明的手指衬上裤腿的布料颜色,白是白,黑是黑,有种令人心惊的好看。
卫寻却觉得,这双手更适合弹钢琴。
其实仔细想来,她对纪淮的过往,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有个亲妹妹,他几年前被凯撒拉进城池,他会的东西有很多,他曾遭逢大难……
其余的,更细节的,他从来不说,她也不愿去问。
因为那些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