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是,昔日歌楼听雨,翩翩佳公子;依稀是,昔日挥斥方遒,意气书生;依稀是,昔日心怀好剑,落魄逆旅行路人……
眉梢眼角,似乎从无半分的变化,又似乎染尽了霜尘之色。
太自持的冷静,太极致的冷静,便是那一种不褪色的疯狂。
谢不臣就站在这里,却已经温柔满心,杀机满怀!
纵使是红蝶这般见多识广,甚至领悟了三千砂砾世界的大妖,在此刻也不由得为他的极致与矛盾倒吸了一口凉气!
越爱,越杀!
何等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句话!
可细细想来……
竟然又无比切合。
昔年可一剑杀接发妻子,今日则拔剑誓杀挚爱,何等正常的一件事?
只是……
红蝶注视着他,目光之中的嘲讽陡然达到了顶点:“怀爱而杀,杀心爱之人,每行此道一步,如赤脚行于刀阵,岂不苦痛不堪?以有情杀无情,你以为,她还是昔日全心信赖于你的弱女子么?”
昔日的见愁,是谢氏见愁,是与他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
今日的见愁,却是崖山见愁,是整个中域那无数新一代修士之中的第一人,是整个十九洲之内少数可与他比肩的存在之一,论心论性,皆有过之!
不再全然信赖,不再毫无防备,不再引颈受戮!
取而代之的,不过拔剑相向!
一不小心并未碾死的蝼蚁,眨眼之间成为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庞然大物……
多可怕的一件事?
红蝶这么想着,心中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于那一位崖山见愁而言,这是一条浸润着鲜血的路,也浸润着她孩儿鲜血的路……或许她从不想踏上此路。
谢不臣似乎也在思考。
只是又没有必要去思考。
红蝶能想到的,他一清二楚,甚至一路行来,已经无比清晰。
只是……
那又如何?
谢不臣淡漠地立在风雨长廊下,看着整个烟雨朦胧的湖面,看着那一盏又一盏延伸到长廊尽头的青灯,又缓缓地转身。
他并未回答红蝶的质问,只迈步行去!
站在他身后,站在长廊的,红蝶只觉得人心复杂,人性复杂,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隐约的不甘心。
还头一次有人竟能对她的盘问如此自然,如此漠视。
那一瞬间,红蝶终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