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南闻言笑了,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她。
你不会懂的。洛枳叹口气。
浪漫永远都是旁观者看出来的。
这件事对于盛淮南来说,是童年时的浪漫奇遇。一个安静的女孩子,一个没有“后来”的邂逅。
可对于她来说不是的。
那是她和他第一次相遇。她始终是那个不幸的、与浪漫无缘的家伙。
她承担了所有的“后来”。
因为后来,她知道那天妈妈名义上是去参加厂里领导儿子的婚礼,实际上是带着茅台酒和一套少年儿童百科全书,去求盛淮南的爸爸帮忙索要她父亲的抚恤金。
因为后来,她看见妈妈跟盛淮南母亲打招呼的时候那个女人眼睛里的冷淡和轻蔑。
因为后来,那天他背后太过美丽的夕阳从不落下,一次又一次刺痛她的眼睛。
那时候,她落单,坐在台阶上,左手似乎还能感觉到妈妈手心冰凉的汗。
洛枳抬头,湛蓝如洗的天空,云彩像是鱼鳞一样铺排着,一直蔓延到天边。她看着看着,忽然很想告诉妈妈,钱不要了好不好?
钱不要了,是我们自己不要了,而不是他们不给。
这样就不会哭了。
仰头直到脖子酸痛,突然天空被一个大脑袋挡住。
是他,朝她微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盛淮南,南方的意思,我妈妈来自南方,可我是北方男子汉。不过,他们都说我的名字挺好听的。”
还没等她回答,他又说:“干吗自己坐在这里?他们女生要玩过家家,你也来吧。”
他说:“奉天承运,朕要娶她。”
长大后的洛枳才懂得,讲话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些细细碎碎的句子可以填满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拥挤总比空旷要好,毕竟不荒凉。
阴冷的童年里,就因为这点儿“不荒凉”,她就能路见不平,就能违背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乖乖的不要闯祸”,毫不恐惧地面对几个男生的拳头。挥出去的拳头像模像样,虎虎生风,把背后交给一个不认识却很信任的小朋友,这种仿佛成为电影主角的兴奋感,终于冲散了她幼年天空绵延多日的乌云。
生命浮现出一线阳光。
他说:“你真厉害,打起架来比男生还猛。”
他说:“别怕,千万别说是你推他下去的。”
他说:“刚刚新娘新郎还做了一件事情,咱们也得做了,你才算正式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