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来踱去。梅怀素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看书。
当踱到不知第几个圈,顾云臻抬头望向那透气的小窗,此时雨已止住,小窗映出来的天空像一波清澈的湖水。顾云臻忽灵机一动,盘膝坐回原处,闭上双目,瞑想良久,握起了笔,却半晌没有下笔。过了一阵,他慢慢地放下笔,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写,将最后那张白纸双手呈给梅怀素。
梅怀素看了他片刻,终于像肯定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可救药,说吧,你的案子究竟怎么回事?”
他微阖着双眼,听完顾云臻的讲述,良久都没有说话。顾云臻这回倒不急了,安静地跪在他的身前。直到小窗外的阳光彻底阴暗下去,又一个漫长的黑夜降临,梅怀素方睁开双眼,轻声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顾云臻顿首道:“请先生指点。”
梅怀素站起来,走到铁栅栏前,道:“第一条路,你自己想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这里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继续做你的小侯爷。”
他又走到墙角,推开稻草,露出那块普通的青石,道:“你力气大,来,推一推。”顾云臻摸不着头脑,但仍走到墙角,沉腰吐气,那块青石竟然在他的推动下慢慢向前移动。顾云臻目瞪口呆,回头看着梅怀素。
梅怀素轻声道:“第二条路,从这个洞逃出去,凭你的身手应该可以逃出天牢,只是你将永远背负罪名,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而且,再也没有办法承袭侯爵之位!”
牢房内愈发地黑暗了,梅怀素点燃了油灯,坐在灯下看书,再没有看上顾云臻一眼。
白昼、黑夜在小窗处交替着,顾云臻时而躺在稻草上,时而枯蹲在墙角。数日过去,他已想得两眼发直,眼窝深陷。梅怀素仍然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这一日,梅怀素忽然放下笔,仿佛在倾耳凝听着什么,顾云臻也被惊动了。那是杂沓的、自远而近的脚步声,伴着铜匙的丁当声,然而来者显然并非一人。
梅怀素站了起来,卷起一本书,重重地砸在顾云臻的头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笨小子!我说只有两条路,你就真的只想这两条路?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吗?”
“第三条路?”顾云臻如坠云雾之中。
梅怀素整了整衣袍,看着狱道尽头捧着黄色卷轴行来的数人,脸上有着锋芒尽出的笑容,道:“既无法自证清白,又不能逃出去,我们就只有等,等着别人客客气气地将我们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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