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每当深夜时,睡在冰冷的床上,他只能借着祖传玉佩的那一点点温度,忆起自己的前世今生,记起自己骨子里还流淌着顾家儿郎的血。但他却不敢再踏入祠堂半步,他怕面对列祖列宗神主,那一排排一列列沉默的牌位,就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更害怕看见写着自己名字的那面牌位,那是他所背负的耻辱和愧疚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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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元成弓起肥硕的身躯,趴在门槛上,看着那块放在写着自己名字牌位前的玉佩,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爬过这道门槛。
顾显蹲在门槛前,望着他,冷冷地笑,“你去拿啊!你怕什么?大哥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压着你。这顾家的家业还有你的一分,你大可以去河套,天高海阔,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为什么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你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还在恨大哥?!”
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都刺得血肉飞溅。
叶元成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直视顾宣,良久,咬牙切齿道:“你呢?定昭,你又在恨什么?”
他桀桀地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夜枭在哀鸣。他爬起来,一步步走入祠堂,走到顾显的灵牌前,“顾宣,你敢不敢对着大哥的灵牌说一句,你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顾宣身形摇晃了一下,面色霎时变得灰白。
“我没看错吧?”叶元成仰头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肥肉乱颤,鼻涕、泪水混作一团,“是,我是恨大哥,恨他让我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恨他死得太早,不能看到我用自己的血洗清我的耻辱!可我更恨我自己,是我自己狂妄自大铸下大错,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连宗祠都进不得!”
他一步步逼近顾宣,眼中闪着痛苦而又快意的光芒,“可你呢?定昭,你是不是也曾有过恨自己不是长子的时候?老狐狸下那道旨,你一定在暗中恨得咬牙切齿吧?你千辛万苦平定边疆,却让别人坐享其成;你在朝中如履薄冰,与老狐狸们斗智斗勇,到头来却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要将这个位子还给乳臭未干的顾云臻!”
他多年来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说过话,看着顾宣的面色,越说越亢奋,“定昭,我曾问过你,你究竟在怕什么。我替你说了吧,你怕你将兵权交给云臻后,顾府会在他的手上毁于一旦;你怕好不容易维护下来的西路军,会因为他的年少鲁莽而分崩离析;你怕你亲如手足的同袍兄弟会因为他而一个接一个不明不白地死去!”
顾宣看着地砖上的烛影,悲哀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