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成趴在地上,沉默了许久,一字一句道:“定昭,你不要逼我。”
“逼你?”顾宣厉声道:“我今天就是要逼你!”
他猛地揪起叶元成的衣衫,将他颈间贴肉戴着的一枚玉佩扯了出来。叶元成怒道:“顾宣!”顾宣右手用力一扯,将那玉佩扯落。叶元成怒喝一声扑上来,二人纠打成一团,叶元成小山一样的身躯压得顾宣喘不过气来,频频咳嗽,他拼力腾出右手,在叶元成膝盖处用力一挠。叶元成顿时泄了气,顾宣用力将他推开,往祠堂里爬去。
叶元成又扑上来,二人再次纠缠在一起,打得却都全无章法,衣服都被撕破了,如同两只野兽,眼睛都逐渐变得腥红,喘气声像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一般。
顾宣终于一脚将叶元成踹开,爬入祠堂内,将玉佩摆在一块灵牌前,转过头看着门槛外的叶元成,呵呵笑道:“有种就进来拿啊!你说你早已不是顾家人,那还要这玉佩做什么?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吗?”
叶元成趴在门槛上剧烈喘气,良久,他缓缓地抬起头。十年来,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望入祠堂,满堂烛火照着黑压压的一色灵牌,其中一面灵牌上赫赫然的“顾公晟之神主”六个字,像一道闪电般刺痛了他的双眼。
避无可避。
※※※
那一年,他拄枪站在黑河边,身上铠甲血迹斑斑,前面是滚滚波涛,身边只有十余名亲兵。亲兵打晕了他,将他藏在尸体堆里,然后换上他的将军铠甲,将西夏主力引开。他醒来后,便带着十余处伤口,拖着一瘸一拐的右腿,从黑河谷的尸堆中爬出来,食草根,饮雪水,小心翼翼地躲过西夏兵的搜捕。当他爬了两个月,像个奄奄一息的叫化子一般爬回灵州军营的时候,大哥顾显看着他的眼神,刺得他心如刀绞。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如同今日一样。
“元初,你可知错?”
是,他铸成了大错。
他顾晟自幼被誉为神童,三岁学文,五岁练武,顾家枪法耍得出神入化,十四岁便夺了武状元,一时间意气风发、睥睨天下。只是谁也不知他洒脱骄纵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深深的遗恨:恨自己为何不是长子,为何不能承继爵位,名正言顺地统领二十万西路军。
春风得意时,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以为凭着一身才华可以捭阖天下、纵横无敌。却不知道有些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有毒的藤蔓扎下了根,然后便越缠越紧、越长越茂盛,直到把残存的理智生生绞杀。他太年轻,还不知道克制自己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