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宣凝视牌位良久,忽然将手中的酒壶掷在地上,大步出了祠堂,把坐在石榴树下的叶元成往祠堂里拖。叶元成肥胖的身躯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任他拖着拽着,只是自顾自地往嘴里灌酒。
顾宣脸颊肌肉微颤:“进去到爹娘面前去喝!到大哥面前去喝!”叶元成苦笑道:“定昭,你就当没有看见我好了。”顾宣怒道:“你有种每晚到祠堂前来跪着,夜夜喝得烂醉,为何没种到爹娘和大哥面前去跪?”
叶元成再喝了一口,叹道:“我没脸见爹娘,更不能连累顾家人。你就让我自生自灭罢。”他想是喝得多了,舌头有点打结,手一颤,酒壶也抓不稳,掉落在地。他俯身去捡,顾宣飞起右脚,将酒壶踢出丈余远。
叶元成愣了一下,又苦笑道:“定昭,我知道云臻重伤未醒,你心情不好,可这也不关我的事,何苦拿我撒气?”
顾宣冷笑,脸却胀得通红:“不关你的事?!你不也姓顾吗?凭什么你就能置身事外,把这一切让我一个人来承担?!你不是我的四哥吗?不是我顾家几十年来枪法练得最精、兵法学得最好的顾晟吗?!”
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叶元成刚挺直的身躯又颓然坐回地上。许久,他一脸失落和疲倦,轻声道:“定昭,这话可再说不得。顾晟早已死于十年前的黑河谷,是因为违反军纪,玩忽职守,擅自出兵,遭西夏大军围剿而死,他死有余辜。没有连累顾家上下,是圣上的恩典。我姓叶,名元成,只是顾家聘来的一位门客,不是顾家的人。”wwω.ЪiqíΚù.ИěT
顾宣在他面前蹲下来,比月光更冷的目光盯着他,道:“好啊,既然顾晟已死在黑河谷,那他还回来做什么?他就应该干干净净地死在那里,做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何苦隐姓埋名,拼命吃喝,直到把自己撑成了一个这样的胖子,还用□□把喉咙熏坏,让所有人再也认不出来他就是那个‘战死沙场’的顾晟?!你说你为的什么?为顾家?顾家有我,有云臻,不差你一个。为你自己?顾晟已葬在顾家的祖坟中,不可能再活过来。你死皮赖脸地呆在这里,是不是怨恨当年大哥坚决不肯认你,让你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是不是在等着看顾家如何败在我和云臻手中?!”
叶元成道:“定昭,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说。”说着伸手想去拿被顾宣踢开的酒壶,可他跪得太久了而且又喝得太多了,双脚像秋风中的树叶一般打颤,刚一站起,便又跪坐在地。他只得爬着往前去捡酒壶,顾宣再起一脚,酒壶高高地飞入了祠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