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色的纱带挽了,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流体态。只是她常年学男子拱手阔步,一举一动间总与这身女儿装束有些不谐。
顾宣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下,终开口道:“说句实话,你穿裙子确实比穿铠甲好看一些。阿九,你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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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没事,我便走了。”顾九打断了他的话,跳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我说,顾云臻这小子又笨又蠢,你真打算两年后把爵位和军权还给他?”
顾宣微一皱眉,道:“什么意思?”顾九道:“你别装傻。云臻赶不上你当年的一半,若真的接了爵位,怎么被人玩死的都不知道。弟兄们可不愿意跟着他被玩死。”
顾宣不言。顾九清秀的眉毛挑了挑,忽然间笑了,道:“那一年,你命我死守贺南,我得到的消息全都是你被西夏兵围在老鹊山,粮草全绝。若是顾云臻,只怕会马上发兵老鹊山吧?”
顾宣仍不言,顾九又道:“好吧,我知道你年纪大了有点健忘,那说近一点的事情。你扶着老侯爷的灵柩回京,叮嘱我见机行事。因为出了内鬼,你的消息我全收不到,只知京城平安无事,我觉得这也太平静了,平静得有点不对劲,便连上九道紧急军报,这才解了顾府之围。若是顾云臻,瞻前顾后,怕是只能回京城帮你收尸了。”
顾宣缓缓道:“他还年轻,再说还有两年时间。”
顾九冷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我看,再过十年他也还是如此。他根本就不配穿那身衣服!就拿这次围场之事来说吧,若是我顾九,必会去救你,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无妨。可他是什么人?你若不在了,他就是顾家唯一的血脉!救也就罢了,哪有像他那样一股脑往陷阱里冲的?!老侯爷别的好他没学到,这不顾大局、舍身救人倒是学了个……”
她看到顾宣阴沉如冰的目光,心中一凛。她已经触及了他太多不愿再被提及的伤痛,而这伤痛,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不敢再说下去,不耐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多说,你自己考虑。只不过三哥六哥最近有些小动作,你不想看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就早做准备。”
顾九翻墙出去的一瞬,忍不住回望屋内,见顾宣正立于窗边,默默地注视着她,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看到她回头,他轻轻地关上了雕花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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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祠堂永远是黑色的,黑色的牌位,黑色的门窗,黑色的地砖。因为黑,所以沉重。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