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寅恪点点头:“你要小心。”
傅斯年站起身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赶紧扶住洞壁,试图挪开洞口的木板,可刚一抬手,木板就从上方被人掀开了。
傅斯年的目光跟罗常培关切的双眼对到了一起,罗常培看到洞中安然无恙的傅斯年和陈寅恪,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二位先生都在,你们快过来!他们在这儿!”
史语所的全体成员齐齐聚在防空洞口,几个年轻人还跳进了洞里,下托上拽,合力将二位先生拉出了洞口。
傅斯年和陈寅恪虽然毫发无伤,却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傅斯年却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抓住罗常培的手,双眼迫切地在史语所众人的身上来回逡巡,开口第一句就问: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wwω.ЪiqíΚù.ИěT
大家都摇了摇头,罗常培答道:
“竹安巷没有中弹,大家都平安,我们本来在院子里整理图书,飞机来了,大家都抱着书往屋里跑,轰炸结束之后,大家都惦记你们的安全,就赶紧跑回来了。”
“你们真是太冒险了,‘解除警报’还没响,你们怎么就往回跑了?街上炸得厉害吗?”
罗常培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咱们这边还好,可我们路上听说翠湖北路有人家房子被炸了,一家七口都给炸死了。”
话音刚落,“解除警报”终于响起,汽笛连续的长音在昆明的上空回荡,听来凄凉且哀伤。
傅斯年眉头紧锁,他本以为深处西南的云南昆明是一方“净土”,本以为史语所同仁终于可以在这儿静下心来,好好做几年研究了,可空袭终究还是来了。傅斯年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想起史语所这么多年费尽力气积攒下来的研究成果、研究资料和珍贵书籍,而一旦炸弹落下,这一切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傅斯年艰难地说出了他的决定:
“昆明不能呆了,咱们还得搬!”
史语所成员几番商讨下来,大家一致决定,将史语所迁至昆明郊外龙泉镇龙头村。一九三八年十月,在昆明只存续了半年多的时间之后,史语所再次被迫搬迁。
然而这并不是史语所的最后一次搬家,随着战局的严峻,一九四〇年冬,史语所将再次搬迁,这次他们走得更远,从云南的龙头村搬到了四川的李庄,而这一次,陈寅恪却并未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