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小心地用手抓着陈寅恪的胳膊,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他,以防他向下跌倒。两人战战兢兢地来到一楼,傅斯年搀着陈寅恪到了院子里。傅斯年把防空洞上的木板掀开,探头向下一望。
因为前几日夜里下了一场雨,新挖的防空洞里仍有些积水,可如今情况根本顾不上多想,傅斯年先爬下土坑,在下面伸手接着陈寅恪,还让陈寅恪踩着自己的膝盖下洞,终于两人都安然无恙地进了洞。
从上面向下看的时候,洞中的积水并不多,可站在洞中才发现,积水很深,足以盈尺。虽然九月底的昆明天气并不寒凉,可双腿浸泡在冰冷的泥水中仍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傅斯年匆忙把木板拉回来,盖住了整个洞口。
阳光从木板的缝隙透进洞中,傅斯年转头一看,陈寅恪双手抱膝,默默坐在积水中。傅斯年刚准备坐下,一个炸弹就在附近炸开了,爆炸声震耳欲聋,傅斯年未及多想,一下子扑在陈寅恪的身上,用自己宽大的身躯将陈寅恪护住。
随后又有几颗炸弹远远近近地落下,爆裂,发出惊人的巨响,傅斯年忍着心头的惊惧,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两人离得距离之近,陈寅恪甚至可以听到傅斯年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爆炸声停止了,飞机的轰鸣声也消失了。
傅斯年直起身子,一拳打在洞壁上,怒骂一句:
“这群**到底还是来炸昆明了!我傅斯年跟日本人永远势不两立!”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傅斯年才留意到陈寅恪紧锁眉头,闭上双眼,抿着嘴唇,一脸无奈沉痛。HTtρs://Μ.Ъīqiκυ.ΠEt
“寅恪兄,你还好吧?”
陈寅恪睁开眼睛,苦笑一下。
“孟真兄,若要作一对描述眼前此情此景,应是‘闻机而坐,入土为安’了。”
傅斯年惊讶于好友苦中作乐之言,不由心生感佩:
“好一个‘入土为安’啊!寅恪兄,此情此景你还有心情吟诗作对啊?”
“外敌猖獗,民不聊生,我治学多年却百无一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无计可施,除了吟诗作对聊以自嘲,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傅斯年怎会不知好友心中酸楚,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仰头向上看,想从木板的缝隙中看到空中飞过的日机,却什么也看不到。
“寅恪兄,我先上去看看情况,确定安全之后我马上下来接你!你在这儿等我啊,千万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