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月1日……

大清早，钱亦文和四叔、二大爷一起，去上坟。

大雪封山，根本没了车道，只能步行。

好容易走到了地方，钱亦文一**坐在老爹的坟前，开始解他那双三接头皮鞋的鞋带子。

“让你换双鞋，你就不干，难看点也比你灌一鞋的雪强啊……”二大爷看着钱亦文冒着“仙气”的脚，颇有些心疼的说道。

“二大爷，咱得时刻注意形象……”钱亦文嘿嘿一笑。

“给谁看？给你爹看啊？”四叔一边拿一根树枝子在坟前画着圈，一边说道。

“**没说回来？”点着了纸，二大爷问道。

钱亦文一愣神。

大爷是想着回来了，可是三十六厂出事儿了……

本来，钱亦文原定是年前去燕京的，毕竟钱已经在手里了，钱晓红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了。

但就在他将要动身的时候，有人把三十六厂连年亏空的事儿给捅了上去。

上一任的领导，是大爷的连襟，现任的厂长，是大爷的姑爷……

尽管他临走去见大爷时，大爷说不用担心，没他的事儿。

但他凭着钱晓红让他过了年再去燕京的事儿推测，好像要说一点事儿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大爷告诉他说，让他回来后就不要和家里人说这些烂事儿了，免得大家都过不好年。

“二大爷，我大爷他一到年前就忙。我问他了，他说在十字路口烧点得了，以前，也都是这么烧的。”

“嗯……”二大爷应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过了年，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那个小本本给他带上。我听徐支书说，一个月能领十来块钱呢。”

“好……”钱亦文一边答应着，一边拨弄着纸灰。

也不知大爷现在在经历着什么……

钱亦文和二大爷、四叔上坟回来，又坐到山丁树下的石凳上倒了一遍鞋里的雪。

二大爷从屋里拿出一双大棉鞋来，扔在他脚下：“别受那份洋罪了。”

钱亦文嘿嘿一笑，把脚挤进了二大爷的新棉鞋里。

还是二大娘自己做的鞋好，暖和！

“今年的雪，可是够大的。”二大爷一边从鞋后跟上往下抠着雪块子，一边抱怨着。

钱亦文笑道：“二大爷，人不说瑞雪兆丰年吗？雪大点还不好？”

“好！”二大爷说道，“套兔子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