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们中的一个……我们中的一个……我们中的一个……”这句话无尽无休地重复着,在他们脑子里轰轰作响,五个人——五个吓破了胆的人。五个人互相监视着,谁都顾不得再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谁都不再弄虚作假,也没有人故作镇静、侃侃而谈了。五个人彼此都是敌人,但又被生存的本能紧紧连在一起。突然之间,五个人的样子都变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野兽了。
陆风看起来像一只小心翼翼的老龟团缩着坐在那,身体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又敏锐又警觉。前沈鹤的身体显得更粗笨了,走起路来那慢慢吞吞的劲看上去和只狗熊差不多。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样子既凶残又带些笨拙。他简直完全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准备随时对它的追捕者进行反扑。元真和尚的感觉不是迟钝了,而是更加敏锐了。对任何最轻微的声响他的耳朵也会有反应。他的体态灵活、优美,步履变得更轻盈,速度也变得更迅猛了。他常常笑,咧着嘴露出一排长长的白牙。梁飞燕缩在椅子里一声不吭,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就像一只在玻璃窗上撞得精疲力尽,最后被别人攥在手里的小鸟。她卧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希望这样可以保全自己。南宫锦的神经己经衰弱到极其可怜的地步。他浑身**,两手不停地颤抖。他突然点起烟袋,但马上又把熄灭了。他对这种困居在这里、无力改变自己处境的现状,似乎比其他人更感到焦灼不安。时不时他会迸出几句神经质的话来,“我们——我们不能只坐在这干等着。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我们肯定可以做点什么。如果我们燃个大火堆或许……”
沈鹤粗声粗气地接了一句:“在这种天气里?”外面,雨瓢泼似地下个不停,风一阵紧似一阵。
单调、沉闷的雨声逼得他们几乎发疯。虽然没经讨论,最后大家都采取了一个办法。所有的人都坐在大厅里,一次只允许一个人离**间,一定要等这个人回来,另一个人才允许出去。元真和尚说:“天气会好起来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那时我们就可以做点事了——发信号——燃个火堆——绑个筏子什么的!”南宫锦突然咯咯地笑着说:“时间的问题——是吗?我们哪来的时间?过不了多久就都要死了……”
陆风道:“我们是不会死的。我们必须非常、非常小心……”他那细小清晰的声音因为下了巨大的决心显得异常沉重。中饭还是按时开的,在储藏室里他们找到一大批冷藏食品。他们打开一看是一些烙饼,还有不少水果,还有一些风干肉,就这样几个人站在厨房里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