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反而如同青年时的意气风发,身姿挺拔。
一声叫出,谷小白反而疑惑了。
这怎么可能是盲伯?
盲伯怎么可能在这里?
盲伯转头,微笑。
蒙着布条的眼睛深陷,眼角的鱼尾纹绽开。
那一刻,谷小白哪里还能认错?
“盲伯……盲伯?盲伯,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谷小白语无伦次。
盲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过来,谷小白握住了那只手,入手温暖,掌心有鼓棒磨出来的茧子,指尖也有厚厚的角质。
没错,这是盲伯的手。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道:
“我在九霄之上,坐观雷霆万钧……”
那一瞬间,谷小白仿若置身在万丈云中,看眼前雷霆生灭,云聚云散。
“我在九幽之下,曾见地火翻涌……”
他瞬间又来到了海底之下,看火山喷发,熔岩慢慢流淌。
“我在昆仑之巅,看大河干涸。
我在东海之畔,望沧海化沙。
我曾为天地绝舞,
也曾恋惊世红颜。
我曾为初升红日擂鼓壮行。
也曾为陷落之城击鼓哀歌。
我无目,但天地为我眼。
我眼盲,但心似日月明。
我心不死,似精卫誓填海。
我志长存,如刑天舞干戚。”M.
谷小白的眼前,风景变幻,宛若随着盲伯的残存意志,在天地间翱翔,在时空中穿梭。
看遍沧海桑田,行遍四海八荒。
“我寻遍天上地下,不曾见我飞蓬。
但忽有一日,我终于醒悟,
飞蓬她从未离去,早就已经和我合二为一。
青丝相系,魂魄相依。”
盲伯转过头来,“看着”谷小白,微微一笑:
“我不需要别人的子女双全儿孙满堂,因为我早就已经无憾。”
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握住了谷小白的手。
“而今,天地万物我已经看遍,所以我回来了……”
“因为……这天大地大,唯有此处是我牵挂。”
“唯有此小儿女,是我牵挂。”
谷小白握住了盲伯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任由泪水再次流淌。
然后他猛然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盲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