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先前所料,除了最后一封,余下的信件,皆是他娘亲写给他舅舅的。
墨君漓默诵着那些手书,被长睫掩了一半的眼瞳禁不住晃了又晃。
信中妇人的语调,永远轻盈明快如同那尚未出阁的半大姑娘,他看着她絮絮叨叨,与自家兄长讲述了一件又一件零碎而有趣的小事。
什么她今日跟墨景耀因为吃什么而吵了一架,吵输了后气不过跑去了御膳房,对着帝王的御膳狠狠加了把盐、洒了把碱,齁得云璟帝一晚上没吃下多少东西,只惨兮兮地喝了个水饱。
什么她观察了好几天了,发现院子里那棵老树上住着的鸟儿今春新下了多少蛋、孵出了多少只小鸟。
什么上元节,她嫌宫中的花灯做起来又丑又麻烦,自己拉着丫鬟婆子们动手乱做,险些点着了她的三生殿……
诸如此类的小事一件接着一件,墨君漓看过那些信后,只觉他娘像极了被人宠着而不曾长大的小姑娘。
他念着那些信,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又弯,直到那一摞的信件,被他看到只剩下那么薄薄的三五页信纸,信中妇人轻盈明快的笔调,陡然一变。
>那股沉郁之感,是从温妘过世后开始的。
在元清寄给元濉的最后一封手书里,她赫然写了这样一段话:
“哥,妘妘走了。
“宫人们递回来的消息,说她是难产后血崩,可我总觉得她走得蹊跷。
“此事该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哥,不瞒你说,妘妘没了,我的世界也跟着崩塌下去了一个角落,我隐隐有种感觉……我大概也没多少活头了。
“你看啊皇兄,我都给您写了不知几十还是几百封信了,可您从来没给我回过哪怕那么半个字的信。
“我知道出了扶离,我便不再是你元氏的人……但我没想到您竟真这般狠心。
“罢了,没有回信便没有回信罢,左右我亦没多少命在了。”
那封信的末尾,他娘亲终于憋不下了那满腔的怨气,用了敬称、称了皇兄。
打那之后她再未给舅舅写过半封信,哪怕后来他带她偷偷潜回了扶离、在上京玩了整整一月,她亦不曾跟他打过丁点招呼。
温妘的死便是一个致命的节点,从那时起,她便大约是以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