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坠落,消散风间,一头青丝如水流泻,浅色的褶裙上亦渐渐沾染了猩红的血。
“您当初还曾许诺,说要给奴一个侍妾之位……奴的尸骨眼下还被葬在池泥之下……这里如何就成了奴不该来的地方了?”
她身上浸着的血色越来越多,眨眼间那素裙已化作了血裙,变成他记忆中她浑身是血的样子。
“殿下,那淤泥底下好冷啊——”
她面上的血肉一分一分地腐化脱落,不断有蛆虫自她失了眼珠的眼眶内钻进钻出。
她猛然抬起那半边腐肉、半边枯骨的手,一把便欲扯上青年的衣襟,声调倏然变得凄厉而尖锐:“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许诺,办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说出来!”
“奴的性命,奴腹中孩儿的性命,奴一家老小六七口人的性命……殿下,您将这些命都还给奴啊!!”
女人口中发出了刺耳的鬼啸,墨书远只觉腹中阵阵翻滚,他又惧又怒,羞恼之下竟一时忘却了见鬼的惊恐,对着那侍女的亡魂重重一摔衣袖:“是你自己贪心!”
“本殿留你做通房你还不知足,竟敢盯上了侍妾之位;许诺你未来的侍妾之位你仍不愿意,竟敢私下怀了本殿的骨血!”
>谷 “笑话,本殿堂堂天家皇子,怎可在尚未迎娶正妃之前,便弄出劳什子的庶长子!”青年怒喝。
这时间他将一切的错处统统推到了女人头上,浑然忘了那侍妾之位是他自己亲口许下而非侍女所求,更忘了那孩子也是他种下的恶果。
“奴……贪心?”女人闻言怔了又怔,片刻后却笑得愈发癫狂,“哈哈……原来在殿下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奴贪心?”
“殿下,奴当年明明只想留在您身边。”
她就算是变成了鬼也不会忘记那一日,那天她从府医出出来,高高兴兴地告诉他,她怀了他们的骨肉,下一瞬却被人五花大绑,强按着灌下了那一整碗的噬心剧毒。
她腹中痛得打拧,血水自她身上每一处的缝隙内涌出,她盯着不远处那高高在上的少年,企图从他眼中寻到一分乃至一毫的怜惜或是不忍之意。
但她什么都没寻到,已然初具了青年样貌的少年眸底深沉如水,平静而不起波澜。
他就那样淡漠地看着她在地上翻滚挣扎,最后痛苦无比的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