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顶站定的慕大国师敛着眉目理了衣袖,她本欲对着墨君漓来一顿劈头盖脸,不料这甫一站定,便被房顶上的少年夺去了所有目光。
他穿着那身她今日见过的月白的广袖长袍,蔫哒哒地蹲在那里,一手一搭有、一搭无的拉着那截拴了玉铃的小木棍,另一手举着两支带着甜腻焦香的糖画。
慕惜辞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糖画,黑瞳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这东西,前世她只见街上的孩子们买来吃过,自己却不曾尝过味道。
她十岁之前被养在京外的庄子中,附近没有个像样的集市,便也无人卖这样的糖;十岁后、十六岁前又与师父生活在观中,也没机会接触到这样的零碎玩意。
>十六岁回京后就更不可能了,她十七岁便提着令旗罗盘上了边关战场,二十八岁恨亡镜台之上,莫说是吃糖画,那十一年里,她能上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有一点点想吃。
小姑娘眨了眼睛,心头那点无名火气立时散了,她提着裙摆,上前行了一小步,这次她嗅到一股咸鲜的油香。
她循着那味道,视线寸寸下移,果然瞅见少年身侧摆着的那只麻绳扎着的油纸包,是一只香喷喷、热乎乎,一看就是刚出炉不久的烧鸡。
“你来啦。”墨君漓回神听见瓦片被人踩动的细小声响,半哭丧着面容抬了头。
慕惜辞在瞅见他的一瞬微微恍了神,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少年头顶好似突然间长出了一对狗耳朵。
或者说……他现在蹲在这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丢了骨头的大狗勾?
不不不,不对劲,一国皇子怎么能像大狗,这太惊悚了。
小姑娘闭着眼睛晃了晃头,费力将那奇异的想法子脑子里甩出去后,故作严肃地拉下了一张小脸:“你怎么白天就过来了。”
“给你送吃的。”墨君漓瘪嘴,提起身侧那只烧鸡,在她眼前摇了又摇,接着举起了手中糖画,“烧鸡冷了就不好吃了,糖画放久了会化成汤。”
“……那你不会从正门进吗?”国公府的大门这会又没落锁,也没有闭门谢客。
蹲着的墨君漓仰头,说得理直气壮:“我忘了。”
慕惜辞看着他那样子,忽的说不出话。
她被墨君漓的逻辑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