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捏着薄薄几张信纸,抬眼望向窗外明月,一时间红了眼眶。
她的弟弟,她会骑着骏马在草原上踩兔子窝的不听话的小狼,与自己走失时还是脏着脸满眼倔强的小少年,如今已经能扛起那么重的责任了。
阿赫雅指尖攥紧了信纸,目光久久凝视在那熟悉的字迹上,仿佛隔着薄纸望着阿瑟斯的脸庞,不肯移开,却不得不艰难地开口:“柳奴,把烛台端过来些。”
这些信纸,包括这个绣着北戎文字的荷包,自己都不能留下来。
谢桀多疑,如果被他发现了这些东西,联想到自己曾经在宛城背叛他,泄露军机放走北戎将军的事情,一定会再度起疑心。届时自己再想得到他的信任,付出的代价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谁会相信北戎的公主潜伏在大胥的皇帝身边,没有私心,没有阴谋呢?
况且阿赫雅本就问心有愧。
柳奴望着那个荷包,张了张嘴,想劝阿赫雅留下,话语哽在喉头,却只化为了一个字:“是。”
她知道,公主何尝不想留下这些信件呢?相隔千里,归国无期,这些东西就是唯一的寄托。
但为了大局,不得不毁。
柳奴端来烛台,放在一个盛了水的瓷盘中,以免信件烧成的灰烬落在地上,留下痕迹。
阿赫雅指尖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她的眸光一片冷凝,唯余坚定。
阿赫雅快速把荷包与信件都点燃了,看着它们渐渐在火光里化成灰烬,攥紧了唯一剩下的那条手链,只觉得心脏在发疼。
“喵呜。”
谢桀送的小猫轻巧地跃上了阿赫雅的膝盖,打着呼噜撒娇。
阿赫雅伸手在小猫身上挠了挠,声音很轻:“都会好的。”
至少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德妃的地位随着谢桀对何家的动作,开始有摇摇欲坠的趋势,前世伤害了自己的人,自己也都一点一点报复了回去。
周沅沅入宫,自己在这宫里又多了一个可以交付信任的人。
还有谢桀……
阿赫雅想到他的温柔,想到他的多疑,想到他的利用,与真切的情谊,抱着小猫的手顿了顿。
她垂下眼。
这么多日夜,耳鬓厮磨。
他也动了心吧。
那头被她惦记的谢桀回到帝宫后,连囫囵觉也没睡上一个,便换了朝服,上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