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还算是不错的。
六姐保佑他!希望他在壕镜能够长眠——谭雅的主人在壕镜被买活军占据后不久,就因为顶撞监工,挨了一顿鞭子,随后很快因为伤口化脓而高烧死去了。谭雅知道他的脾气为什么这么不好,他太爱喝酒了,只要三天喝不上酒,就非得给他搞点喝的不可,不然,她可要遭殃啦。而且白人不像是黑人,他们的皮肤薄,受伤后总是好得很慢,对谭雅来说不算太过火的鞭子,就足以把主人打死了。
她听说主人的死讯时,确实是很伤心的,因为对于当时还在战俘营的谭雅来说,这意味着她在壕镜最后一个熟悉的人也死了,而她在战俘营里一个朋友都没有——战俘营其他战俘全都是白人,而且按原本的社会地位分了住处,虽然没有人敢于欺负她,抢她的食物,但,也不会有人和她说话,大家都对她视若无睹,谭雅只能一个人睡在最外围,每天一个人做活,一个人吃饭,她很盼着上课,因为在课堂上她至少还能和同肤色的男人们,用故乡的语言说几句话。
但是,那也就是全部了:谭雅不记得自己的故乡在哪里了,她无法从地图上把自己的故乡指出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交易的港口叫什么名字。她一直生活在一个小部落里,那是个很少用得到语言的地方,在她刚满十三岁准备嫁人的时候,部落陷入了战争,他们被敌人抓了起来,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被陌生的人买走,一直到那时候,谭雅都是个没有根的人,她所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是陌生的。每当夜晚,她透过葡萄藤仰望着满天的星星时,她想到的都只有主人偶尔告诉她的白人星座,这些星座或许也有属于黑人的名字,但是,她把它们全忘光了,那些记忆似乎已经丢失在了被俘虏后,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之中了。
不过,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一些了,吃得比从前更好——谭雅对于米饭,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像是对于面包一样,那不是她从小吃的食物,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做的是香蕉饭,味道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大概说不上好吃,至少,调料没有白人和黑头发的人吃得这么丰富。
黑头发的人——谭雅喜欢这么称呼这些华夏人,因为黑人的头发也是黑的,这么说好像让她和他们也有了一丝联系。他们待人和白人是不同的,谭雅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待人……就像是他们自己说的一样,是‘平等’的。就算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们——那也至少是把黑人和白人一样异样的看待,谭雅能够理解这样的眼神,人们肯定会惊愕地看着外表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