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杯茶的功夫,便完事了瘫软在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鸣,叫人不禁抿嘴笑。
倒便宜了翩翩和金娥,穿着小衣,叫小二搬了熏笼来,两姐妹倒在熏笼边上自己吃点小酒话儿,感慨今年年景还算不错——有打仗,青头贼又来来往往,带来了不生,生好,她们的皮肉生也就好做,尤其是年节这几天,别她们小脚伎,就是般的歪伎,也能巴上两个客人,倒是免去了那强颜欢笑,等至烛残茶冷,悄然凄惶遁入夜色的难堪。
虽伎女之,彼此也争抢客人,但都是苦命女子,谁不是唇亡齿寒?翩翩、金娥这几年刚入,在花舫伎乐中算是得的,却也每常叹息自家命苦,终不知谁付。又起自己这双小脚,是米饭班主,若非是它的好处,谁知道今夜在何处渡宿,是否惹恼了妈妈,连门都不让云云。金娥道,“前倒是如此,今后却未必了,今晚她们这些小女娘,若还被关在外头,为何不去寻买活军?”
“那帮青头汉?寻他们做甚?帮卵子的东西,那船就停在水门外,我们船过去叫他们,他们理都不理——”倒是女青贼有时候和她们话,还会送报纸给她们看。唐翩翩就是因此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若不然,她个站船头揽客的低等歪伎,又不是勾栏巷那些有自己门面,会写诗会作文,会作画会弹琴的文伎,看什么报纸?
客人找她们,便是图着有人陪吃陪喝,再陪着唱些曲儿,做个调停席的酒博士,酒足饭饱之后,困觉那点事儿反在其次。真要图那皮肉之欢,瓦舍里的姑娘把脸蒙,也什么差别。如今姑苏城内风俗业之盛,经足够分出几个等级的了,达官贵人、儒商世族去花街巷、勾栏巷、柳巷的青楼,豪客富商混迹酒楼瓦舍,也来野芳滨和半塘这里的花舫,再低档的瓦子、窑子,那便是百姓去的所在了。青楼的文伎听倒是都看报纸的,她们要卖弄自己的博学,时不时还要绞尽脑汁做些**词艳曲,送给名士夫子,求他们的指点,为自己弘扬文名。
金娥从怀里掏了张报纸递给唐翩翩,道,“下午陈婆来船上,你在梳妆,便到,她买活军的规矩和从前不同哩,从前不收来历不清白的女娘,现在倒不同了,只要是女娘逃到他们那里,都予以收容,因此警告鸨母要仔细看守门户,勿要任性,把小伎逐出门外——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倒不再是处可去了,恼火便去投了买活军,奈之何如?和鸨母谈了盏茶工夫,忙忙地走了,又给了我份报纸,叫我细看。”
“便是这召集令?”翩翩在灯下看了,喃喃念诵几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