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的听众存在,这篇文章才有刊登的意义,而如果它对买活军有好处,那么刊登的可能性便会更大了。”
张少爷的怒火不觉已悄然熄灭了,他确实生性灵慧,已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方才问道,“难道便不能单纯地以——这件事是应该去做的,以此来选材么?”
这个问题,看似有些无谓,但沈曼君却能明白张少爷的意思——从文章中可以看出来,张少爷前阵子大概是去放足科看过了,因此义愤填膺,在他来说,这义愤是天公地道的,他现在正热血沸腾,想要将这愤怒扩散到全天下去,而谢六姐的论点,无疑是相当地不对他的胃口。
“好一个‘理当如此’。”谢六姐说,“你觉得缠足太过残忍,废止它是理当如此,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应该一起呼吁——这也不错,我赞同,这世上理当如此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我觉得每个人活在世上,不管怎么说,饭应当要叫他能吃饱,你觉得这是不是理当如此?”
这当然是无可辩驳的道理,倘若有谁说有些百姓理当饿死,那便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但事实又是如何呢?事实是这世上有许多人正在饿死。张少爷呆呆地长大了嘴巴,显出不服而又无奈的表情来,沈曼君心里也很不得劲儿,但她又比以往都要精神——仿佛她终于接触到了谢六姐那令人难以理解的统治,其内在的体系。
“但是……”张少爷似乎还想要反驳。
“但是针对这饿死人的事实,你尽管发表一百篇文章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有粮食的人并不会因为看了这份报纸就开仓放粮,即便有一两个这样的人,那也很不值得,因为买活军印刷报纸需要成本,如果我们的文章影响力遍及一百万人,而其中只有两三个人这样做,那么这就是很亏本的事。”谢六姐把她手里的那几张纸摊开在桌面上,“这也是为何买活军不会刊发五篇文章去针对缠足,信息的传播也需要高昂的成本,缠足并不发生在我们治下,并不是我们目前需要处理的最严重的问题,所以,我最多会发一篇,这也是因为潜在的结果对我有益。”
张少爷的肩膀垂了下来,一言不发,沮丧而又伤心地接受了这个结论。谢六姐又问他,“既然如此,你觉得这几篇里该选哪一篇呢?”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但沈曼君都有点着急了,其实在她看来这答案是很显然的,她简直不知道张家少爷在犹豫什么!
她伸出手去拿茶杯,这就似乎招引到了谢六姐的注意,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