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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晴心里存着气,故意不与宝扇讲话。宝扇倒也不觉得冷落,从竹编箱笼里取出绣绷,上面是她绣了一半的祥云花样。她两指并拢,捏紧银针,黑玉般的眸子盯着穿梭于绣绷之间的丝线。待宝扇抬起头时,屋内烛火已燃烧了大半,微弱的烛光照映在宝扇的脸庞,格外温柔缱绻。花晴手握毛笔,却并不下笔,她似在沉思,连笔尖的墨汁滴落到宣纸上,都未曾察觉。
宝扇站起身时,发出轻微的响动,花晴瞬间一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两眼意味深长地望着宝扇。
宝扇拿起桌上的银剪,轻轻俯身,将烛台中的烛线剪短,原本微弱的火苗霎时变得汹涌。被这燃烧的正旺的火苗一惊,宝扇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背后却突然撞上硬物。
“花晴?”
宝扇喉间,发出轻呼声。
花晴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拢眉沉思,面容微僵。
看着宝扇这般娇美容颜,花晴按耐住心底的不平,方才抄写经书时,恍惚记起:若是邓姑娘领过责罚,日后必定要怪罪于她。花晴可不想落个被邓姑娘冷落,被众婢子小觑的局面。思虑至此,花晴面对宝扇,奋力扯起嘴角,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容。
“……如此种种,是我不对,听信了婢子间的小话,便误以为真,还迁怒于你——”
花晴瞧着宝扇垂眸不语的模样,心中挣扎片刻,终究是想要继续在邓姑娘面前得脸面的念头占据了上风,她言辞恳切:“是我被猪油迷了心,对你生的这样一副好容颜心中不忿,这才……宝扇,我如今已知道错了,你瞧瞧,这些经书都是管家拿来让我抄写的,我因自己的妒忌已经受了这般的罪,你可否原谅于我?”
花晴自知,此时耍什么心机都不如实话实说的好,她轻飘飘略过自己对于宝扇的恶意,只言自己的悔恨。花晴瞧着宝扇身子微动,暗道:她这般心善绵软的人,似团棉花般,任由人揉搓。自己这般告罪,宝扇这样蠢笨的性子,定然会原谅她。
宝扇轻巧避开花晴伸来的手,清眸微颤:“我既然无碍,也不会怪罪花晴姐姐的。”
不待花晴舒气,宝扇又怯生生道:“只是花晴姐姐不该叫王爷瞧见了这事,王爷本就事务繁忙,被这些小事牵绊实属不该。我虽然想原谅,只想到王爷受了惊扰,为此事烦心,我却轻飘飘吐露出“原谅”二字来,难免觉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