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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不是月池亲口说出来,时春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多智坚毅如李越,这世上岂有能难倒她之物?时春不同于贞筠,贞筠是陪伴月池从东宫伴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直到近年,贞筠偶尔还是会做噩梦,梦里的月池穿着单衫,在寒夜中执笔抄书,红肿得发亮的手指上鲜血滴落,染红了纸笺。时春见到的李越,是帝都的大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想不明白,李越连京城里的大权贵都不怕,如何会外面的下官呢?
月池闻言眉目稍稍舒展,眼底却是仍是化不开的愁绪。她轻笑道:“在京城时,我未有一次亲自出面,都是在背后运作,即便事败,也算不到我头上。在这里,我却是自己冲到了前面,一招不慎,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我当然畏惧了。”
时春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道是什么呢,你忘了,一路上咱们都是隐姓埋名,到了保辉,也是鲁宽他们打头阵。只要咱们藏得好,回去悄悄告诉皇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月池一怔,她垂眸不语。时春的笑意戛然而止,她拉着月池的手道:“是还有旁的吗?”
月池半晌方道:“以前的事,我自信一定能与皇上保持一致,可,这次却不一定了……”
她起身,朔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她透过窗户的缝隙望出去,天地仿佛化作了黑白的默片,漆黑的夜幕里,灰色的雪花无声地落下。月池终于明白自己的畏惧从何而来。不论如何不甘心,她的确是依附于皇权而活的,换而言之,她离不开朱厚照的支持。盐政败坏,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皇族大肆索取盐引。朱厚照对母系亲眷毫不手软,可对父系的近亲,他心中只怕还是会看在孝宗皇帝的份上看顾一二,即便只为天家的颜面,也不会轻易发作,所以,指望朱厚照为了一些卑下的灶户去问罪亲王,不啻于痴人说梦。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以后不再赏赐盐引了,但是要他主动去撕下皇族和勋贵的面皮,推行盐务改革,只怕如今的火候还远远不够。
月池心知肚明,她目前的所作所为,是以区区四品官的身份去触及整个皇室和勋贵集团的蛋糕,一旦事泄,冷酷如朱厚照,绝对不会费劲保住她,她就会成为弃子,轻则自己身死,重则还会带累全家。现在最明智、最简便的做法,就是老老实实地打道回府,她活到如今,都没见过几个灶户和军户,何必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冒这样大的风险?
可当她每每想要开口时,她又开始动摇。适才所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