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眶水雾禁锢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前一刻,江江连忙将贴在夙淮胸膛上的脸埋入他颈窝,泪珠子砸进衣襟,晕开一片湿意。
“阿九,”江江压下喉间哽咽,强作平静的将方才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心爱姑娘所表现出来的依恋之情,原该是动人心弦的,但偏偏……
偏偏这个时候,夙淮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此刻就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找回了记忆的江江,而是一片空白的泱泱,或许他会轻松的多。
虽然,叫做泱泱的姑娘不认识他是谁,也忘光了他们的过往,但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往她生命里填充新的故事,教她顺理成章的爱上他,可……江江不行。
江江的脑袋瓜里装了很多事和很多人,他实在没有把握突出重围,站在她的心尖上,成为她的唯一,所以,在听到江江用一种类似于央挽的语气述说衷肠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
“欢喜呢,你也不要了吗?”
到底没忍住,还是将拈酸吃醋的话问出了口。
甫听清这一句,江江那只摩挲夙淮手背骨节的拇指指腹忽然顿住。
四年了,四年都没有人在她耳边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长公主府暗室中,女贵人披着天光慌慌张张跑来,记忆随之苏醒的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问题是——
小喜可还活着?
洮松是在她跟着哑奴拼了命的往东缉事厂跑的那条道上掳走的她,那时,欢喜抓着敌人手里的长剑没入自个儿胸膛,正命悬一线。
“姑娘,主子还吊着一口气,病榻上一直在喊阿姐,他们都说主子喊的是槿妃娘娘,可我知道……我知道主子喊的是姑娘你……”
“江大娘一事被揭开,主子心怀愧疚觉得没脸见你,他不是躲不开那些死士手里的剑,他是在……自寻死路……”
“在主子心里,姑娘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人,属下总觉着,只要姑娘随属下去见一见主子,兴许吊着他命的那一口气就不会断了……”
四年前那个月色高悬的长夜里,总铁青着脸不苟言笑的死士哑奴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彼时她从弥迩口中闻及夙淮与洮氏女的喜讯,连难过也顾不上,一个劲儿的往东缉事厂,往躺在病床上一声一声喊“阿姐”的欢喜身边冲。
红尘万事,万事与愿违,她用尽全力奔赴,终究还是输在了突如其来的意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