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前尘空白的他兜售进皇宫,并在登造身份的册子上替他随意捏就了一个状似狗叫声的名字——
汪汪。
顶着难听的名字踏入禁中的他,遇见了江江。
当那个穿着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的姑娘手执木棍将他护在身后那一刻,他望着她挺的笔直的脊背,脑海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鬼使神差不受控制的唤了句,阿姐。
六岁,被阿大一刀割了命根子,剧痛来袭,躺在净床上的他终于看清楚了曾浮现于脑海里的那抹身影,四岁人贩子捂着他的嘴将他掳走时,他最后望着的便是那样一抹身影。
而那抹身影的主人却瞧着不远处的兔儿灯瞧出了神。
你知道什么叫做为时已晚吗?
就好比缠绵病榻的人已经咽气了,适才有妙手回春的良工经过床边。
早一点,再早一点,倘若能于阿大的刀切下去之前记起那些被尽数遗忘的过往,他走岔了的人生路,兴许还有归正的机会,可……
不行了,一切都太迟,记忆在脑袋里苏醒的时候,他裤裆里丢失的东西永远也回不到身上了。
将军府的门第多显贵,阿爹的名声多响亮,配金戴紫赫赫扬扬的周氏,就如悬在夜空的圆月,而残缺不全的他,不过是遮挡清辉的一朵乌云,凑近了,便教明月也蒙尘。
成为太监的第一天,同时亦是他与这人间作别的一天,前尘往事涌进心间,令家族蒙羞的耻辱感曾教他生出不如一死了之的念头,万念俱灰的他,净身后在鬼门关里游荡了一遭又一遭,到底还是被江江与大娘留住了。
他舍得下人间,却舍不得禁中全心全意护着他的阿姐,无法坦然赴死,便只有将周霁月这个身份藏的牢牢的,唯有如此,才不至将天上月拽进脚下泥里由人嗤笑。
这九重宫阙极大,太监人数极多,微末如蝼蚁的他低着头在芸芸尘埃里隐匿的很好,无论是相府还是将府的人,都未与孩时的他照过面。
半大的孩子变的最快,一天一个像,不肖几年,拔高的身量和张开的样貌都与孩时有了出入,到那程子再遇故人,便也是相逢不相识了。
十八岁,顶着东缉事厂厂公的身份从尘埃里行至高台,以与清风朗月的殿心将军截然相反的妖冶之姿步入众人视线的他,脸上早已没有了糯米团子时的痕迹。x33
他原以为,随着年岁的增长再无人能将他认出,可偏偏在他最有自信不被发觉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