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食案坐下,槿妃提起炉上温着的壶倒满海棠白玉盏,将冒着热气儿的茶推至来人跟前,笑道,“今儿倒是赶巧了,竟能同洮鸳小姐和宋妃娘娘在这万春亭中先后不期而遇。”
听到槿妃口中的那句宋妃娘娘,洮鸳眼睑微垂,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无论是御前的梁茂公公还是侍奉的小太监双溪,她都听见他们唤的是姑娘。
江江姑娘。
“倒也不算赶巧,”洮鸳捋着手里的帕子坐直,“我入宫数日,大多时候都闷在慈宁宫,一直未曾到各宫给诸位主子请安,今儿出门原就是奔着槿妃姐姐那里去的,只是不曾想会在御花园里偶遇。”
“我出门碰着条黑蛇,吓了个半死,小喜过来请安,跟前伺候的丫头嘴碎说了这事,他怕我出门再撞见,非要将蛇捉住不可,我拗不过,便只好在这里陪着他了。”槿妃说这番话的时候,半点也不掩饰同欢喜的亲昵。
宫里头并不是没有槿妃和东缉事厂欢喜大人的流言蜚语,但他们在外人面前丝毫不顾及的坦然,倒教那些胡乱编排的人没了底气。
洮鸳侧头撇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蟒袍儿郎,自她坐在这万春亭里起,他便没有拿正眼瞧过她,江江来亦是如此。
在河西的时候,洮鸳便听过东厂厂公可怕的名头,阿爹叔伯们说,他杀人从不手软,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今日一见,留存于她脑海里的印象是桀骜、猖狂和风华绝代。x33
帝王的好看是清风明月般的儒雅,而他的美丽是血染朱砂的妖艳。
收回目光,洮鸳扬起唇角笑着恭维,“槿妃姐姐好福气,家在京中,有执掌兵权的胞弟撑腰,又有东缉事厂的欢喜大人照拂,不像我,自河西远道而来,孤零零的,连朋友都没几个。”
“小姐不是有太后娘娘么,”槿妃仍是笑着,“只这一个,便抵万千。”
“说不上抵万千,不过太后姑母确是我在这深宫之中为数不多的慰藉,”洮鸳倾身向前,倚着石案看向槿妃,“姑母虽顾着我,但到底是长辈,不如同辈的姐姐妹妹们处着自在,往后槿妃姐姐若不嫌弃,我便常来找你玩,可好?”
洮鸳的示好,同槿妃待欢喜的亲昵一样,不带一丝一毫的遮掩。
先前,周翎琊掌权,殿心将军一脉势微,但而今不一样了,而今执掌三十万周家军的少年权臣是槿妃一母同胞的小弟,况且,东缉事厂厂公又待她亲和,这样的背景,即便是从河西而来的太后侄女,也免不了要忌惮几分。
人在遇见强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