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盏琉璃宫灯里亮着的微光将漫无边际的黑暗划破了一条口,夙淮坐在承恩殿半开的轩窗下,怔怔望着烛火不可企及的夜幕。
多少次,遇着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总喜欢以同一个姿势坐在同一个地方使劲儿琢磨。
“梁茂,”他收回远眺天际的目光,失神的望着不远处躬身而立的侍者,“生在这肮脏的皇权堆里,朕……永远也无法成为周九卿那样明媚的少年。”
听见尊者唤自己的名字,宫人复将身子往下弯了弯,温声道,“九卿公子生来便被将军府的门楣庇佑着,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只需要应付父亲周翎琊的苛责管教,而陛下您生于皇室最盛之际,长于皇室衰落之时,十七岁承继帝位,这被各方势力浸烂了根的大煜王朝早已风雨飘摇,况那万人之上的位置瞧着尊贵,坐上后所要应付的尔虞我诈绝非常人可以想象,若您像九卿公子一样,只是个心无城府的明媚少年,恐怕还没将大煜的根儿重新扎进土壤里,便被朝堂上那些个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了。”
“可是……”夙淮低垂眼睑,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比起朕这样的人,江江似乎更喜欢周九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嗓子眼里悬着几分不甘,面上带着一种类似于挫败者的颓靡。
想起那两个人从房檐上掉落下来时亲密的模样,夙淮抬手猛的按在胸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她已经是他妃子了,可他却从未有一刻觉得自个儿真正拥有她,而在周九卿出现后的当下,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安一旦被点着,四溅的火星散开带燃心底的枯草,登时有种燎原之势,仿佛不做点什么,便不足以熄灭。
某个可怕的念头在这一刻忽而涌上脑海,夙淮松开按在胸口的手,撑着身下黄花梨木椅扶手缓缓站起。
江江喝的有些多了,甫一**便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捏在手里的绣花锦被动了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掀开被角在自个儿身边躺了下来,她猛的惊醒,一回头,就看见了那张如冠如玉的脸。
“你……”
她刚想问他怎么来了,话还未脱口而出,就被对方突然落下来的吻堵了回去。
大脑短暂的空白后,江江赶紧用手撑住夙淮双肩,试图用臂膀的力量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隔出一段距离,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然而这段距离不过保持了片刻。
片刻之后,带着淡淡禅悦香味儿的双唇重新覆盖在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