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索心中一痛,脑海中浮现出与老师的最后一次见面。
当时,报社采访他,他给老师买了宝马车,老师特别开心,却又佯装低调,可压不住嘴角,憋笑憋得嘴角都抽抽了。
那便是最后一面。
不,那不是。
后来,又去看了一次米老头,他正提溜着满是水的桶,在洗那台宝马车。
一边洗,一边大声责骂:“哎呦喂,干嘛送这么好的车啊?显得在贿赂我一样!学生伢子,考了个状元而已嘛……”
路过一个熟人,他就要大声地重复这么一次。
见白其索来了,他便连忙招待着,记得走时,学校领导都来送,米老头靠着他这么一个省状元,虽得了个教师标兵,但实在不懂如何为官,别说主任了,连个语文组教务组组长,都没婚上。
所以,米老头远远地站在外围,却得意地昂起头,当白其索看过来时,故作淡定地挥了挥手。
他没说什么,白其索也没有走过去说什么。
那便是最后一面了。
“很多人得了很奇怪的病,死了,但他不是。”师母低垂着头,因为回忆往事过于悲愤,身体抖了起来。
米老头,是被他弟弟,杀死的。
当时,四处都乱,起先超市还能半夜去排队,买到点什么,也就七八天的功夫,情况大变。
兽化者蜂拥而至,打破了秩序,再加上病毒,死亡的恐惧和资源的短缺,让平静了几千年的县城,在一夕之间便成了炼狱。
“他弟弟没念书,在乡下,到处都乱,乡下的田地都被人扯了,连菜叶子的根都没留下。”
“他最疼爱自己弟弟,便把他一家子都接了过来,弟媳,还有他两个儿子。”
“家里东西不够吃,孩子还浪费,他多说了几句,就……”
师母说到这,撸起了袖子。
只见手臂上,七八条长长的刀痕,见证了当时的混乱和惨烈。
“本来,我也要被杀的,奄奄一息间,我儿子回来了,你见过我儿子,体育生,很壮。”师母说到这,惊恐痛苦的目光微微回暖。
转过头,指了指身后一个歪着头、流着口水的一米八八左右的大小伙子。
“儿子挨了好几刀,头受伤了,就成了这样,不过好歹我们都活着了,只是家,不敢回了。”师母搂了搂痴傻了的儿子,脸上并没有悲伤,而是木然。
她看向白其索,挤出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