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陆续续散去了。到现在还跟着郭宁的,不过壮丁若干,妇孺十余人。
现在,姚师儿、高克忠、吕素等壮丁皆死,只剩下十余妇孺,这些粮食,紧吧紧吧够吃很久了。
郭宁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于是奋力背起粮食,继续前进。
随着他的步伐,腰间挂着的武器彼此磕碰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往西面走两里,就到馈军河。再沿着馈军河往南走十五里,就到营地所在的港汊。港汊南面,隔着边吴淀是安州的治所渥城县,港汊的西北面和东北面,分别是保州和安肃州。
这个三不管的偏僻港汊,便是郭宁过去半年的落脚之处。
他和他的同伴们,在这里搭建了简单的窝棚,在外围竖起木栅,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寨子。另外,还开垦出一小块耕地。因为去年误了农时,也不知道究竟收获如何。
郭宁走一段,歇一歇,直到中午,才将将赶回。
距离寨子还有里许,道旁的枯草丛里,便有一个孩童窜出来。他扔下手里抓着的虾蟆,向郭宁跑了几步,满脸喜色地大声嚷道:“六郎!六郎!你来啦!”
郭宁还没应答,那孩子转身又往寨子的方向去,继续嚷道:“姐姐!六郎哥哥回来啦!”
嚷了几句,他又兜转回来,上上下下地看看郭宁,问道:“六郎哥哥,我兄长呢?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这孩童,便是吕素的弟弟,唤作吕枢。吕素年少老成,十二岁起就接替战死的父亲上阵厮杀;吕枢今年才七岁,只是个懵懂孩子。两兄弟一直都受郭宁的照顾,早将他当做一家人看。
这兄弟两人的父亲,在从军之前是个医生。故而两兄弟的名字,一取自《素问》,一取自《灵枢》。两兄弟上头,还有个姐姐,单名一个函字,取自于《玉函方》。
吕枢这么问起,郭宁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强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且回去再说。”
吕枢便跟在郭宁身边。
走了几步,他满怀期盼地又问:“六郎,兄长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这次会给我带个拨浪鼓的。”
“那倒是有。”郭宁心头一痛,从怀里取出一个拨浪鼓,递给吕枢。
那是他掩埋尸体的时候,从吕素怀里掏出来的。
拨浪鼓也沾了血,郭宁特意将它洗干净了;但沾过水以后,鼓声便不清脆。
吕枢不计较这些,喜笑颜开地拿在手里,咚咚地摇晃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