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方丈,大唐皇帝陛下遣使来访,将军已在佛国之外等候多时。”
小沙弥光头赤脚,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黄衣,双手合十,低头轻语,却也是生得眉清目秀,一脸的佛相。
老僧只回了句“知道了”,也不起身,也不说何时去见。小沙弥闻言,唱了声“无量佛陀”,便欢快的下山去了。
等小沙弥走远后,道人才沉声说话,皱着眉道:“方丈早知尉迟敬德要来?”
“玄奘已发宏愿,早则数月,迟则两三年,势必西行。未来无人坐镇净土寺,唐皇自生执念。贪嗔痴慢疑,五蕴六尘,众生皆苦,皇帝亦无例外。尉迟敬德此来,便是要与我方寸山结一份香火,谈那俗世的买卖。唐皇所虑,了缘心知肚明。”
“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倒也无甚奇怪。只是,玄奘若真到了西天,得了大乘佛法,于那大雷音寺立地成佛。方丈就不怕待他归来之日……”
道人说到这,双眸微眯,死死盯着老僧看。见对方毫无反应,便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话头。
有些事,自己不好插手。有些话,自然也不能多说。
“无妨,有人只争朝夕,有人机关算尽,有人命贵如黄与天地寿,有人命薄如纸若草芥生。路有千条,道有万般,终是殊途同归。可世事如棋,亦有无穷变化。教主只需明白,佛法无边,却也只渡可度之人。”
话音落罢,老僧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有大火燃烧,将一座座世界破灭。
道人长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起身告辞,凌虚踏步,脚踩飞云,飘向了山海之外。
道人远去后,老僧收回目光,海风拂过,亭子外下起了绵绵落叶。
可此时,才是初春时节。
李清在一阵巨痛中醒来,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朝四周望去,青山绿水,小溪潺潺。自己应当身处在某片山林之中,四下寂静,偶有鸟叫虫鸣。
脚下是大小不一的顽石,身侧不远处有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宽两丈,水流很慢,但声音极为悦耳。只是更远处,眼中所见的便只有茂密的树林,层层叠叠的山峦,以及天际的云彩了。
李清找遍全身,也没看见什么伤口。可胸前却隐隐作痛,身子虚弱无比,仿佛一阵大些的山风便能将他吹倒。
回想起在混觉神府之中的经历,种种匪夷所思,李清只觉得做了一场大梦。只是梦境太过于真实,让他陷入了庄周梦蝶的困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