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确定了这一点,他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知晓了原委,他无法把这怪罪到县令身上,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评等更重要,这个问题的源头不在县令,在评等的评定标准上。
“督察使只能行使监督之权,这一点我始终谨记,不敢僭越。”沈怀信看向门外笑了笑:“我年纪尚轻,阅历不够,有时难免会形于色,言于表,昨日对宋队长过于疾言厉色了些,是我之过。”
宋只连道不敢。
卫清源不知他接下来的话要如何拐弯,心又提了起来。
“此事不是哪一个人之错,我不会上表,卫大人只管放心。只是也请卫大人将百姓放在心上,父母官应该是百姓的依靠,而非只起震慑之用。”
卫清源连连应是。屋里的乔雅南笑弯了腰。
沈怀信端起茶碗喝茶。
卫清源见状忙将碗里的茶喝完,放下碗起身道:“下官多谢大人体恤,这便告辞。”
“卫大人慢走。”
上马车时卫清源往后瞟了一眼,见那督察使站在堂屋门口相送,刚才态度也一直和善,心缓缓落回原地。辖下有这么个人物在真是头疼,也不知还要呆多久。
“大人,里长在前边。”
“你应付一番。”
“是。”马车驶到等候的一众人面前,宋只看了眼那边满载的骡车笑道:“都弄好了?结钱了吗?”
“是,结过了。”里长手掌朝下往前递,宋只吓了一跳,他哪里敢伸手,忙退后一步上了马车:“结清了就好,还有事忙,我先行一步。”
里长将手收回袖中,待将一行送出村,老族长轻声道:“马车上有人。”
“认得吗?”
“没看清,衙门我又见过几个人。”老族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能让宋只赶马车的也就那几个人。”
两人心里有了猜测,对望一眼没有说穿。
老族长掩嘴咳了几声:“天还早,我去三老那里,你去啬夫、游徼那里。”
“从昨儿就听你咳嗽,病了?”
“小事。”老族长叹了口气:“不管别地儿怎么样,今年咱们桂花里是能熬过去的,万幸。”
没有了一季的收成,没地儿变钱出来,今年的丁税就能把百姓手里存了数年的老底掏空,里长也叹气:“粟米没出问题,这也是万幸。”
两人对望一眼,皆是苦笑,这一年年的,不过是熬得容易点和熬得难一点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