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看不明白。”
正琢磨着怎么把话说得漂亮的乔雅南回神,有求于人她把姿态放得很低:“什么不明白?”
闻承廉把纸放下,看着好似很是恭顺的人:“沈大人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许多才入官场的新人都和他一样,满腔抱负,满腹热情,想造一片人间乐土,被现实搓磨过后他们才成了后来的模样。可是你呢?若说是为了嫁进沈家后更得看重,可你做这些事时根本不知沈家背景。不为名,不为权,不为利,你为的是什么?”
乔雅南实话实说:“为自己能过得好一些。”
“哦?”
乔雅南想了想,打了个好懂的比方:“您满腹诗书,计谋策略无一不通,可因为一些原因,您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生活。那里的人不识字,不识数,每一个脚印都踩在前人走过的地方,半步不敢走偏,每天忍饥挨饿,衣不蔽体。您有精米细面不敢拿出来吃,有锦衣华锻不敢拿出来穿,有钱不敢拿出来用。此种情况下,您是愿意去改变他们,就要被他们改变?”
乔雅南笑问:“您如何选?”
闻承廉代入自己想了想,笑了。是啊,若不去改变,被改变的就是她。再往深里想一层,让一个读书人放下笔,和那些大字不识的人过一样的生活,那实在太过痛苦。有的人收拾收拾就走了,乔雅南选择留下,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奔着精米细面、锦衣华锻努力。
低头看着这份策划书,他道:“很美好的愿景。若真能如策划书中所言这般,对常信县所有百姓都将大有好处。”
乔雅南点点头,在京城曾经混得风声水起之人该有这个眼界,不过后面恐怕得跟个但是。
“但是,太过理想化了。”闻承廉身体往后靠:“没猜错的话,你当是来向我化缘的,不止我,常信县这几家你都会登门。”
“您一猜就准。”
“看策划书上所说,你们不止是修路这么简单,还为了缩短路程开山挖路甚至铺桥。”闻承廉问她:“你们可算过,要做成这么大一件事需得多少钱?多少人?即便明年的春夫役沈大人全用来放到这事上也远远不够。”
“是很难,可就像怀信所说,若是容易,百姓自己就做了,哪里用得着他们。”乔雅南脑子无比冷静:“我们算过很多遍,商讨过许多回,最后仍然觉得应该去做。没有一条能让马车骡车货车平稳出入的路,各乡的茶、杨梅、辣子、药材、纸等等将来可能还会增加的东西就运不出来,那前面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