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门板掩着,中间被腐蚀出一道缝隙,能窥见狭小脏污的院子,纪慎语小心地推开门,入院后闻到一股发酸的药味儿。
他往屋里瞧,可是窗户上积着一层厚厚的腻子,估计好几年没擦过。屋门关紧,两旁的春联破破烂烂,应该也是许多年前贴的。
“爷爷?”他喊。
“哎!”梁鹤乘在里面应,嗓门不小却非中气十足,反而像竭力吼出,吼完累得脚步虚浮。屋门开了,梁鹤乘立在当间,下场雨罢了,他已经披上了薄棉袄。
纪慎语踌躇不前:“我、我来看看你。”
梁鹤乘说:“我等着你呢。”和出院那天说的一样,我等着你呢。
纪慎语问:“我要是不来,你不就白等了吗?”
梁鹤乘答非所问:“不来说明缘分不够,来了,说明咱爷俩有缘。”
眼看雨又要下起来,纪慎语跟随对方进屋,进去却无处下脚。一张皮沙发,一面雕花立柜,满地的古董珍玩。他头晕眼晕,后退靠住门板,目光不知落在白瓷上好,还是落在青瓷上好。
梁鹤乘笑眯眯的,一派慈祥:“就这两间屋,你参观参观?”
纪慎语双腿灌铅,挪一步能纠结半分钟,生怕抬腿碰翻什么。好不容易走到里间门口,他轻轻掀开帘子,顿时倒吸一口酸气。
一张大桌,桌上盛水的是一对矾红云龙纹杯,咸丰年制;半块烧饼搁在青花料彩八仙碗里,光绪年制;还有越窑素面小盖盒,白釉荷叶笔洗,各个都有门道。
再一低头,地面窗台,明处角落,古玩器物密密麻麻地堆着,色彩斑斓,器型繁多。那股酸气就来自床头柜,纪慎语走近嗅嗅,在那罐子中闻到了他不陌生的气味儿。
梁鹤乘在床边坐下:“那百寿纹瓶怎么样了?”
纪慎语猛地抬头,终于想起来意。“爷爷,我就是为百寿纹瓶来的。”他退后站好,交代底细一般,“百寿纹瓶卖了……卖了十万。”
他原以为梁鹤乘会惊会悔,谁知对方稳如泰山,还满意地点点头。
纪慎语继续说道:“其实那百寿纹瓶是赝品,你知道吗?”
梁鹤乘闻言一怔,纪慎语以为对方果然蒙在鼓里,不料梁鹤乘乍然笑起,捂着肺部说:“没想到能被鉴定出真伪,我看就是瞎眼张也未必能看穿。”
纪慎语刚想问谁是瞎眼张,梁鹤乘忽然问:“你做的青瓷瓶呢?”
纪慎语脱下书包将青瓷瓶取出,他来时也不清楚在想什么,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