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眛说完，就低垂下了头，等着上面那位帝国太子的雷霆大怒。毕竟，对方已是让他去白马义从了，他却推辞，换做任何一个贵族，都不可能继续对他信任有加了吧？

这可是钟离眛的经验之谈，他没来大秦之前，也曾经见识过一些落难的六国贵族，这些流亡中的贵族，早就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了，可他们依旧有着贵族的傲气，对待普通人，依旧是高高在上。

他说完，帝国太子果然沉默了下来。

就连旁边站着的那位赵将军，也都没有说话。

可就在钟离眛等着对方发怒时，对方再次开口，却语气平静地好奇问他：“是不敢从命，还是不愿从命？”

对贵族来说有什么区别吗？钟离眛这一刻是真的感到了一丝无奈。

他所认识过的贵族，无一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算是礼贤下士之辈，很多也是为了利益驱使。

捧着你的时候，觉得你有用的时候，那真是什么都能捧来给你，你想要星星，都可能摘下来给你，若是想要女人，连自己的妻妾都能相送。

这就是世人眼中的礼贤下士，是被世人吹捧的最了不起的贵族对待门客的行为。

但若是觉得你无用了，觉得你不听话，觉得你背叛了，那则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结果，他都这么表态了，对方难道不是一怒之下让他滚？

杀，是肯定不会杀的，毕竟他不像是白屠，明晃晃地犯了律法，他只是“胆战心惊”“不敢”接受重用而已。

现在呢？对方竟不生气？还好奇询问？

钟离眛只能再次回道：“卑职不敢从命，也不愿从命。”

“哦？”这下，连刚刚走进来给赵义送茶点的大司命，都微微挑了下眉，目光落在这个单膝跪在地上的年轻将领身上。

这个年轻人，看似战战兢兢，实际上，这骨头还真是够硬的啊！

真正的硬骨头，有的是宁死不跪，但也有这种在旁人看来有些拧巴的。

大司命跟少司命都从赵义这里得知了钟离眛的来历有问题，知道对方恐怕不是老秦人，当秦兵恐怕也是抱有着什么目的的。

她觉得，对方既是抱着目的来当兵的，能来到太子身旁做事，这岂不是能让对方达成目标的进程加快？对对方来说，无论是不是藏着祸心，都该是一件好事吧？

结果对方来是来了，却表示不敢进白马义从？

这人这么拧巴，到底是因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