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天气比起六月份好了些。
但还是很热。
沈心羽端着盆水回来,准备给周仲鱼擦一下身子。
推开病房门。
只见周仲鱼坐床上,正在以一个蹩手的姿势拆着左侧手臂和小腿上的外固定装置。
她赶紧小跑过来,把水放下。
想阻止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干着急地求他:“先别拆,你再躺一段时间好不好?”
周仲鱼没看她,继续自顾自地拆除:“没事,医生昨天不是说了嘛,可以拆了进行一些简单的功能锻炼。”
他早就在床上躺得烦躁了。
昨天下午医生过来检查完,说隔天可以试着把外固定装置拆了做些简单的功能训练。
他巴不得当时就直接拆掉,要不是沈心羽昨天一直在劝说,他都提前拆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至于中度脑震荡,现在还偶尔会意识恍惚,不过问题不大。
看周仲鱼这个架势,沈心羽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住。
她只能满脸担心的继续求他:“我求求你,再躺两天好不好?”
周仲鱼‘啧’了一声,满脸不悦地斜她一眼。
沈心羽不敢说话了,揪着衣服边边安静地站在床边。
周仲鱼继续拆除。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逐渐意识到刚刚自己被极度烦躁的情绪支配,竟然凶了她。
清醒过来。
这才察觉到床边的少女过于安静。
他手上动作停住,预感不好地扭过头看她。
见他看来,沈心羽赶紧别过脸去,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
周仲鱼咽了咽,语气柔缓了许多:“……医生说可以拆的。”
沈心羽抽了抽鼻子,又用手背擦了下脸,连续擦了几下,越擦越频繁,最后索性背过身去。
她低着头,纤薄的肩膀在颤抖。一边忙不迭地揩抹,一边压抑着细碎的呜咽。
周仲鱼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属实不该对她宣泄情绪。
沈心羽这些天不分昼夜的辛苦,还有细致入微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但其实他也不好受。
躺在病床上不能乱动,一天到晚像个废人似的躺着,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别人照料。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