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翻红浪,一夜无眠。
案上儿臂粗的红烛燃了彻夜,至天色微明时,银制的烛台上已早早蓄了一汪烛泪,盈不能盛,满溢而出,落在红木案上,凝成了一块。
谢姝宁迷迷糊糊地听见外头似有蝉鸣,想着莫不是天已经亮了,但身上酸软无力,眼皮沉甸甸的,却是连半根手指头也不愿动。
屋外日头渐渐高升,有白光透过窗棂缝隙钻了进来。
夏日的天亮得早,这会还只是卯时过半,日头却已经有些明晃晃的。
谢姝宁倦极,然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黏腻得叫人难受,乌黑的发丝更是粘在了脖子上背上,有些发痒。她闭着眼睛,手指微颤,吃力地伸手去撩,然而还未碰到,便先有一只手帮她将发丝给拨开了。
她无力地垂下手,依旧阖着眼,呢喃问:“青翡?”
话音落,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道白光,她骤然清醒过来,艰难睁开睡眼,侧过身望了过去。
“默石……”映入眼帘的人,不是燕淮又是谁,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复又将眼闭上,懒懒道,“我倒睡糊涂了……”
方才睡意朦胧间,她还当自己身在北城旧宅之中,睡在自己平素睡惯了的床榻上,一时竟忘了,昨儿个她已上了花轿,出了门了。
犹带着睡意的声音,娇娇软软,她背身躺着。埋首于枕中:“什么时辰了?”
“才过了两个时辰。”躺在她身侧的燕淮,望着她玉也似的雪白背脊,哑声道。“睡吧,还早得很。”
昨天夜里他闹了她大半宿,她倦极,可身上不舒坦,也没能睡安生,时醒时寐。
燕淮的手指拂过她肩头的那一抹红痕,眼里不由露出后悔之意来。昨儿个夜里不该这般放纵才是。
正想着,他听到谢姝宁喃喃说了声。“热……”
眼下这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俩人交颈而眠,睡在一道,便愈发得热了。
她身上出了薄汗。他也是一身的汗。
谢姝宁困得睁不开眼,突然感觉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窸窸窣窣地起身下了床,轻声叮咛着“再睡一会”,脚步声逐渐远去。
没一会,脚步声又由远至近,停在了床畔。
她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喃喃问:“你怎地起来了?”
燕淮听她声音软糯,想起她昨儿夜里软成一滩水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说:“出了一身的汗,睡着哪里能舒服。洗个澡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