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说谎诓了汪仁去,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事,小七自认没有此等本事,又因没有得了谢姝宁的吩咐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得索性拿“不知”二字来回汪仁的话。
因这也算是真话,他说话时的声音落在汪仁耳中时,便显得极为平稳镇定。
故而汪仁听了这话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只屈指轻轻叩响桌案,道:“罢了,你回去吧。”
小七一顿,蓦地抬起头来,带着一脸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连声告退。
这一回,他一直出了东厂。也再没有人再拦他。
小七出了门不由长出一口气,飞快地沿着长街往北城去。
夜色寂寂。很快梆子敲过了三更。
汪仁的屋子里仍亮着灯,一室通明。他孤身一人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攥着一把的纸,上头每一张记着的都是四处搜罗来的消息。静默了片刻,手指渐渐用力,他将手里的一把纸揉得皱巴巴的,而后一下攥紧,攥成了个棱角狰狞的球,被他轻飘飘地往外一抛,这颗球便擦过燃着的油灯倏忽烧了起来。
火舌像活着的一般,贪婪地将整颗球都给紧紧裹了起来,眨眼间便将其烧成了灰烬扑簌簌落在地上。
汪仁半眯着桃花眼,似睡非睡,打了个哈欠。
他倚在那坐了片刻,忽将眼睛大睁,嘟哝了句:“也罢,总算饭还是吃得上。”至于燕淮的事,等到他吃完了那顿饭,多的是机会收拾。这般想着,他心里舒坦了些,只满心记挂起那些将由宋氏亲自下厨烹煮的酒菜来。
贪、嗔、痴、恨、爱、别离、求不得……
这里头最毒的莫过于求不得三字。
人心一旦起了执念,若始终求而不得,必日夜寝食难安。
他想吃那顿饭,想得也已许多日不曾好好阖眼睡上过一觉。
换了衣裳睡下,他在暗夜里翻个身,突然一把惊坐了起来,皱眉自语道:“也不知要煮上几道菜,过会再累着了……”
如是想着,他不觉又想起自己也已许多日未曾见过宋氏,不知她的眼睛痊愈之后如今怎样了,也不知早前派人送去的那些补药可都吃尽了。仔细一想,汪仁发现,自己今夜只怕又要难以安睡了。
他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躺下,睁着眼睛望向帐子顶端,像要将帐子瞧出个洞来一般。
泗水沿河的小宅子,白墙青瓦内,也有个人同他一般,盯着帐子整夜无法入睡。
这天夜里,京都各处角落里,彻夜未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