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夫人的身子早几年便已经大不如从前,成日里补药流水似地往嘴里送,这才好了许多。她看着尚算精神,内里却早就已经虚了。这些年来,心结横亘在她心间,像一堵坚实的墙,轻易连砸也砸不掉。重且厚地压在她心上,叫她每逢夜间便禁不住辗转难眠。
这么多年来,心中郁结便是拖也快要将她给拖垮了。
这回遇上了万几道被弹劾,她更是心乱如麻,当天闻听消息之际已是立即白了脸。过得两日知悉了燕霖的事,她愈发惶惶难安,傻了眼。
一来二去,等到她好容易打起了精神赶往燕家想见燕淮时,却被吉祥一句“主子不在府中”就要给打发了,她焉会相信。转瞬间,急火攻心,她在马车里双手扶着车壁,蓦地摔了下去。
摔倒的那一刹那,她的额重重磕在了地上,霎时红肿一片。
万老夫人只觉两眼发黑,连张嘴唤人的力气也无。好在伺候她多年的婢女牢牢跟在她身侧,一见她晕了过去,当下将人扶了起来,扬声呼喊,使人去府中禀报。
恰逢吉祥二次前来,这才匆匆忙忙将人给送到了厢房里。
鹿孔把过脉,又看了万老夫人舌苔的颜色,暗沉发白,再翻开眼皮瞧了瞧,眼白浑浊不清。
万老夫人浑身病态,已难以掩盖。
他说完情况不佳后,紧接着同燕淮道:“怕是时日无多。”
燕淮心头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震得他发懵,又觉疼得厉害。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叫他不敢相信。他定定看着鹿孔,追问道:“没有法子了吗?”
“没有。”鹿孔摇头,叹了口气。
医者父母心,他鲜少会指了哪个病患说出时日无多这样的话来,但他若是说了,便证明他真的无措了。
燕淮不是第一日认识鹿孔。自然明白他的话有多少分量。
他怔怔地抿紧了嘴,僵立在了原地。
明明上一回他前去万家见外祖母时,她瞧着虽然面有隐约倦色,但脸色红润。并不像病入膏肓之人。
良久,他低声问鹿孔:“约莫还有几时?”
鹿孔思量着,正色回答道:“仔细用着药,没准还能捱到今年冬上。”
言下之意,只能靠药物续命。然而续命之法却也是熬不长久的,至多也就是今年的事了。
燕淮听明白了,郑重地点了点头,送了鹿孔出去开药,自己则坐在耳房里,沉默了许久。万老夫人也一直昏睡着。没有苏醒的迹象。眼下这时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