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他明明白白感觉到。惠州城的天要变了。
一路策马自京都而来的东厂督主,浑身犹自带着北地的风雪,刺骨冰冷的寒意,一直将惠州城里的水流,都冻到了一块。
临近子时,多年不曾落过雪的惠州城,竟慢慢飘起了雪花。
谢宅正房里。谢元茂正在发脾气摔了茶盏,斥骂丫鬟:“没用的东西,连盏茶也不会泡,这般烫,是想烫死我不成?”
碎瓷片飞溅而起,不偏不倚扎在了丫鬟的手上。当着谢元茂的面她不敢哭强忍着讨饶告罪。
谢元茂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立即便扬声让人进来,要拉她下去责打。
大半夜的,谢宅角落里哀哀响着呜咽声,像有只野猫在凄厉地叫唤着。
丫鬟被布堵住了嘴。挨了一顿打,被丢进了柴房去。
人人都道,六爷伤着了腿,今后再不能好,知晓自己残了废了,太太又被贼人掳了去,心中郁郁难消,脾气就变得坏了。
众人就都并不觉得他太坏,反而还对他颇多了几分同情。
这事若叫远在京都的谢姝宁知道了,只怕是要气得吐血。
好在她眼下并不知。
那日汪仁离京,是她亲自送到城外的。
在东厂地牢里,汪仁告诉她,他要亲自去一趟惠州。谢姝宁并不当真,汪仁的身份,岂是说离京就可以随随便便离京的,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只是盼着汪仁能提供一星半点的线索,至多也不过是派几个人襄助一把。
谁曾想,汪仁竟是真的要亲自去。
谢姝宁这才有些被震住,面对着汪仁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母亲不过是昔年救了他一次,且时日久远,母亲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汪仁,竟能为母亲做到这般地步!
谢姝宁很感激,极其感激。
汪仁却只是劝慰她,不必多想,也不必随他一道出发,路上时间紧张,她是受不住的,只在家中打点准备起来,静候他们归来便可。
他说话时的语气温柔沉稳,说的话细致妥帖,谢姝宁听着,莫名就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慌乱的心沉静了下来。
曾几何时,她见了汪仁便慌,如今见了他,却觉得安心。
谢姝宁亦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跟着去惠州只会给他们添麻烦,故而从未动过这个心思。舒砚那倒是已收拾妥当,也准备南下惠州去。汪仁未允,人多事杂,倒不如他轻装上阵,只带两名心腹手下早去早回。
舒砚同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