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里的少年,洗去了砂砾尘埃,换掉了褴褛的衣衫,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谢姝宁对这张脸的印象太深刻,绝不会认错。
更何况,在知道他八成便是燕淮后,她哪里还忘得掉。日复一日的,这张脸在她脑海里只会越来越清晰。
胡杨林里初见那一回,而今想来便恍若昨日。
她晕乎乎地想,若漠北的季十一就是燕淮,那他出现在宫里似乎也说得过去……
成国公已经去世,他本该在家中闭门守孝。但庆隆帝时期最得宠的婉贵妃正是出自燕家,她如今成了老太妃,也还是燕家的女儿。她辈分高,论起来倒还是成国公燕景的姑姑,于燕淮,便是姑祖母。
燕景去了,失踪多年的燕淮艰险归来,婉贵妃召见他过问一番,也是该的。
她想着,渐渐觉得手中的伞柄重若泰山,叫她拿不住了。
眼皮亦跟着沉重起来,视线变得迷蒙。
鼻间有一波接一波的痒意涌上来,叫她别过头去不停地打起喷嚏,止也止不住。当着旁人的面,实在太失态。可这会,她哪还顾得上什么失态不失态。
“——阿嚏、阿嚏——”
不停响起的打喷嚏声中,她手里的伞终于还是滑落了下去,摔在了地上,溅起大片水花。
她惊慌失措地要去捡,身子却软软地往边上倒了下去。
料想中冷硬的地面忽然变成了带着暖意的怀抱,她睁着困意朦胧的眼,只瞧见一侧弧度优美的下颌并一件蟒袍。
再然后。天旋地转。
她想要睁开眼,可浑身乏力,冷得厉害,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似乎只是一眨眼。她便没了动静。
方才险险将她接住的少年,伸手往她额上一探,触手之处滚烫,似有火在烧。
站在一旁打伞的太监们亦匆匆俯身。道:“世子,这人像是谢家八小姐,今日原该歇在公主殿下那的。”
燕淮收回手点了点头。
这人是谁,他怎会认不出,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碰见而已。
“这雨不停,天眼见着也要黑了,您要出宫,可耽搁不得。”年长些的那个太监焦急地道,“谢八小姐。就交由奴才们给送过去吧。”
燕淮没应。转而问道:“公主殿下住在何处?”
太监们一怔。呆呆地回答道:“永安宫在另一个方向,颇远。”说着,其中一人在雨中指了指方向。
燕淮便一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