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时候,中枢的命令果然就到达邯郸了,无虑亭侯公孙珣典任地方,劝学而兴教化,筑渠而垦良田,挂议郎衔,入朝论功。
无论如何都要入朝的。
因为抛开三公不提的话,两千石便意味着一个大汉官员在官阶上走到头了,比两千石、两千石、中两千石、真两千石都是两千石,本质意义上是同一阶层,而三公则是需要年纪、德行以及经学成就的。所以无论如何,组织考察也好,给天子交个买官钱就得回身也罢,都得走这一遭的。
赵国各路权贵听说此事,自然纷纷来贺!
能不贺吗?一个边郡世族出身的小子,二十五岁就要成为两千石,成为这年头‘以郡为国’风气下大家公认的‘一国之主’,关键是这个两千石还不是边郡职务……如此,确实很了不起了。
当然了,这些人在看待这件事情时注定有着自己的局限性,他们内心所想或者私下所探讨的,大概就是辽西公孙氏会不会因为公孙珣的异军突起而有所突破,成为一个真正的顶尖世族?又或者说公孙珣的个人上限在哪里,是最终越过宦官、外戚、士人之间的旋涡真正有所成就,还是如诸多能臣干吏一般,毫无价值的在某一天死在这种**辗轧中?
讲实话,公孙珣都懒得理会这些……毕竟毫无意义不是吗?
但是,这不代表公孙珣心情就多么愉悦,哪怕他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了。
这种并不怎么愉悦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很快就要对付张角而紧张。作为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甚至可以说从小就是作为边郡军事贵族子弟而进行培养的人而言,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了计划,那就没必要多想,到时候还是要拼刀子的。
实际上,这种黯然的情绪来源于公孙珣对自己在赵国任上成就的惋惜,或者说是当日在河堤上对筑堤民工感慨的放大版……直白的说吧,一想到无论是初显规模的邯郸公学还是霞堤筑成后开垦的良田,以及辛苦清查出的隐匿户口,甚至还有刚刚扫荡清理一空的太行山,都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乱中变得毫无价值,公孙珣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东西是他辛辛苦苦所为,虽然一开始就是存着功利目的,就是为了升官,为了锻炼,为了让人注意到他的行政才能,为了在河北平原上凸显自己‘治乱之能’……可是事到临头,一想到这些辛苦都要荒废,又有几个人能无动于衷呢?更不要说这里面还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辛苦,如此放任不管,对其余人就公平吗?
可是,又怎么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