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个摊子的物件送给李神棍。
李千机忽然就编不下去了。
明明他以前骗死人不偿命,撒谎稳如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难道是心里装了个人,心肠也就软了吗?
他老老实实说明是误会一场,又老老实实掏了铜板买下了这对红流苏。更怀着一股隐秘的心思,李千机将流苏压进了琳琅漆红妆奁的最底层。
他想,也许这对粗糙廉价的殷红流苏,不该出现在长公主纷华靡丽的生命中。
结果第二天,他见得她耳边一抹潋滟红光。
顷刻裂骨之痛,甘之如饴。
李千机不禁伸出尾指,勾了勾琳琅的嘴唇,仿佛是在疑惑她的唇珠为何比其他女子还要来得饱满柔软,不然怎会令得他神魂颠倒,自甘堕落到如此程度。
“长公主,对你来说,万人之上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知道她在织一张网,他与师兄们全是她蜘蛛丝上的猎物,借阑门弟子之手,搅动天下风云。
她是在报复师傅吗?连带着迁怒他们这些师兄弟?
还是说,她一贯如此心狠手辣,只是从前嫁做人妇,不得不掩藏野心。
“这个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她反问一句。
心思玲珑的少年沉默了半晌。
“重要。”
他抬起自己的手,点点猩红,“你看我这双手,现在沾的是自己的血,闹得再厉害,至多把自己祸害死,也不碍着谁的路。天底下没了一个李小狗,还有陈小狗、王小狗、蔡小狗,好儿郎一大把。”但是,身陷蛛网越久,他就越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依旧清醒。
今日是四师兄,那明日呢?
他虽是人间畜生,却也不想把自己的屠刀斩向师兄弟。
琳琅与他对视一会,慢慢的,双指缠上了耳朵。
炽热的火星落入他潮湿的胸腹。
李千机紧咬血唇。
她将红流苏耳环拆下,捋顺丝缕,原原本本的,分毫不差的,还给了他。流苏横在掌心,恰似一道血痕,横开了两人的差距。
“我……明白了。”
少年指节僵硬,生涩地,笨拙地,缓缓地合拢掌心。
乌云倾压,雨声不绝。
少年转身出了檐廊,暴雨如珠,喧哗于世,让俊俏的少年郎君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李千机仰着颈,任由雨水渗入面具,划过喉咙,冲刷他浑身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