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摔倒在地,莲蓬头在他的头顶上方,哗啦啦地往下喷水,她几步走过去,一伸手——果然是冷水。
“你做什么!寒潮刚来,天这么冷,一大清早,你玩儿自虐?”
她是真的生气,气急败坏就关了莲蓬头的水阀:“你想干嘛?再病一次?沈修瑾!我已经很累很累很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几多时积压下来的疲累,繁忙的工作,难以收拾的烂摊子,还有工作之余,照顾一个记忆全失的病人,一切积压下来,带来的无限地疲倦感,简童不曾抱怨。
可此刻,看到这人大清早冲凉水的玩儿自虐,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
“你到底要干嘛!沈修瑾!
你明不明白,我身上压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明不明白,我每天都胆战心惊地处理那一大摊子的烂摊子,周旋在我完全不喜欢的那个圈子里。
你明不明白,每一天早上醒来,我便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我完全没有时间,也不敢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
回到家,还要面对你。
你明不明白,照顾你,我很累!”
她冲着他大吼,那人被她吓呆了。
她知道她不该把情绪带到家里,不该把所有的抱怨,都朝着他发泄。
可是,这一刻,看着这人仿佛跟她作对一般,冲凉水玩儿自虐,她忍不住,一旦情绪有了发泄口,那些曾经沉默的,就跟无法关闭的水阀一样,宣泄一通。
用尽了力气去喊去吼,砰——的一声,软到在地上,疲惫地靠着身后的墙,简童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颤抖地伸出手,颓然地捂住了眼睛,她必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不哭不闹,平静如水,都是假象。
“沈修瑾,”女人颓然地捂着双眼,也捂住了她的痛苦:“换我失忆好不好?”
能不能有个重置键,只要一按下去,人生全部格式化,重新开始。
“童童,你别哭,是我不好,童童不哭,我错了。”耳畔,男人慌张的声音。
简童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流下,她厌烦简氏,厌烦沈修瑾,厌烦生了病的简陌白,厌烦掏空了简氏,留给她一个空壳子烂摊子的简振东,厌烦了只会打电话来向她哭诉简陌白病情如何糟糕如何不理想的简太太,厌烦了简振东时不时问她要简氏子嗣身份的那个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