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袁三,停步在了陈老义那间小酒馆儿的棉门帘前。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来过这里了。
陈老义于他而言,是他的长辈兼恩人,当年他爸爸尚在人世的时候,陈老义跟他爸爸的交情真心就叫一个铁。
等到他爸爸叫人一攮子扎烂了苦胆,死于非命之后,陈老义念着哥们儿生前与自己的交情,果断把没人照应的袁三领了过来,周济袁三三餐温饱,没叫当时还不满十岁的袁三受委屈。
本来,陈老义有心收袁三为义子,拿钱供袁三读书,等到自己百年之后,这间小酒馆儿外加后面三间土坯房,全归袁三所有。
可袁三天生属倔驴的,犯了驴性子之后,谁跟他近乎,他就朝谁尥蹶子。x33
陈老义对他的好,他心知肚明。可他留着几两硬骨头,不肯吃白饭,当别人家的米虫。于是乎,他宁可披着麻袋片,手托着破碗满大街要饭,也不肯在陈老义的面前混吃混喝。
这就是这小子的骨气,不能不叫人佩服。
陈老义十分了解这小子的脾气秉性,索性撒开了手,叫他在社会上闯荡闯荡,历练历练,既然不是读书写字的料子,那倒不如叫他早一点学会存活的本领,贩夫走卒不丢人,屠狗杀猪之辈,也有仗义之辈。活着,活出了人样儿来,才是王道。
袁三站在外面不进去,正巧陈老义端着刷锅水从里面出来泼水,一瞅袁三站在对面发呆,陈老义呵呵一笑:“我说三儿呀,你在那儿干嘛呢?”
“陈二伯。”袁三呲牙一笑,“我寻思着,要不要把你这个小门脸儿翻新翻新。”
原来袁三是一番好心,想着帮陈老义把破门脸儿归置一新,权当报答陈老义当年对他的情义。
“快打住吧。”陈老义把脏水泼了出去,用两根粗糙的手指头,在烧黑了的破锅沿上弹了两下,“听听,声音多脆生。这口锅打我记事起,它就跟着我,我多大岁数了,它就多大岁数了,这不照样用得好好的么。不烂不漏,何必换新?就拿我这件小狗食馆儿来说,破是破了点儿,可不透风不漏雨,门帘子一挂,小炉子一点,暖暖和和,舒舒坦坦,不必登瀛楼那样的大馆子差。我还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我这酒馆儿破,反倒不缺主户。一等给我归置一新,我这小本的买卖,一准儿要黄。来这里的,都是没钱的,那些人面子矮,稍微像样一点儿的馆子,他们都不敢进。越是我这样的老破小,他们越是愿意光顾,我也才能指着他们那仨瓜俩枣过活。得嘞,别站哪儿替**心了,赶紧上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