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及中代,或置州牧,或置刺史,置监御史,皆总纲纪而不赋政……”太极殿上,尚书郎庾冰搬出了武帝时期的《省州牧诏》,当众宣读。
其声清朗,其情愤懑,读起来抑扬顿挫,颇具气势。
司马炽如同木偶一样坐在上首。
其实他也不是很赞成一下子给出去那么多州牧,因为这好像是从他身上割肉一般,有些不情愿,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的不满。
司马越先后出任豫州牧、兖州牧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跳出来阻止?
那时候不知道州牧意味着什么吗?为什么不当着司马越的面宣读《省州牧诏》?
面对权臣唯唯诺诺,面对天子群起而攻,司马炽即便早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依然觉得十分恶心。
“……此为祸乱天下之举,必误陛下中兴之谋,臣请停旨。”庾冰已经说到最后。
话音落下之后,有数人上前附议,请天子收回成命。
“陛下。”给事中乐肇出列道:“海内外握兵者众矣。寻常之时,便已滥用节钺、矫借天威,无割据之名,而有自立之实。刺史、都督分立,或曰无用,盖刺史弱而都督强也。然名不副实,终有区别。陛下若授州牧之职,则名实副于一身,只会令忠谨之臣扼腕,狼子野心之辈窃喜,固非中兴之术也。”
“陛下,枭豺纵横之时,名器轻授,恐令宗庙震惊。”
“何人妄奏,出此短谋?”
“奸邪之辈,轻弄邦典,敢不敢站出来?”
“陛下若行此策,老臣实无颜于九幽之下面见先帝也。”
朝臣们还是晓得厉害的。
司马越当豫州牧、兖州牧就算了,毕竟大家搞不过他,而且他真的会在洛阳杀人。可你给数千里之外的方伯授州牧之职,大伙就要反对了,毕竟一旦成功实施,还有朝臣们什么事?
再者,还有一笔账没跟你算呢。琅琊王动不动“承制”,这是怎么回事?陛下要不要解释一下?
司马炽一直没说话,只扫视着群臣。
阎鼎的心微微揪了一下,陛下你可别出卖我啊。
其他几个“忠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狐疑,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啊?
王衍咳嗽了一下,殿中顿时静了下来。
“陛下。”王衍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州牧之事,不合邦典,可先放一放。议功之事,可是不能再拖了。”
“太尉但讲无妨。”司马炽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