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腾出了一段无人打扰的亲近时光。
棠梨镇外便是巍巍高山,滔滔长河,夜风送来清淡花香,头顶星河璀璨,两骑并辔徐行,辽阔苍穹之下,这一年来的种种分离奔波,相思之苦,都如同河水奔流远去,只剩下大浪淘沙过后,不曾移转的磐石之心。
傅深在甘州的事没什么好讲,无非是屯粮练兵,严宵寒则给他细细讲了新朝局势,尤其是长治帝的态度和南北新旧党之争。提起这些事,便不可避免地牵扯到皇后在后宫所受的几次委屈,严宵寒反复思量,觉得还是不能瞒着他,便一五一十地照实说了。
傅凌嫁入齐王府,还是当年傅深做主给她挑的亲事。他本以为齐王个性温和,待人以诚,会是桩美满婚事,谁料世事无常,一朝国破家亡,如今看来,却是无异于将妹妹亲手推进了火坑。
他答应过傅凌的事,一件都没做到。
傅深面无表情,侧脸在黑夜里犹如一尊冷峻坚硬的石像,可严宵寒总觉得他有种莫名的脆弱易碎之感,正要开口安慰,傅深却先他一步出声,将他的一番劝慰堵回了胃里:“多谢你照顾她。”
“就算我这个亲哥哥在,也未必有你的周到细致,”他自嘲地惨然一笑,“更何况,我也不可能为了她,冒着被放逐的危险得罪江南**的领头人物。”
虽然严宵寒没有细说,但傅深又不是没蹚过官场的浑水,再联系薛氏之事,当然猜到严宵寒所说的“从皇帝那里求来监军差事”是为了宽他的心而胡编的借口。薛升贵为六部尚书之一、延英殿议事大臣,前途最好的女儿无缘无故地死在他手中,皇上就算再偏心严宵寒,面子上也得做到一碗水端平。
他根本不是自请随军……而是因为犯了错,被踢出了中枢。
有那么一瞬间,愧疚和挫败感如同滔天浪潮,灭顶似地压了下来。傅深明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他只能往前走,没有后退的机会。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如狂风过境,地动山摇,前所未有地怀疑起来。
他真的走对路了吗?
他枉为人兄,没有给独自在宫中的妹妹任何支持,反而累的她成为众人的眼中钉;他枉为人夫,在战乱爆发的第一时间选择了北上,留下严宵寒一个人在江南独撑大局,末了还要让严宵寒替他收拾烂摊子,以致被迫离开中枢,来到凶险的前线……
北燕军以保家卫国为天职,可他的家都快要被自己作没了。
严宵寒提缰勒马,在原地停下来,似有几分不悦,淡淡地道:“这么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