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顾不得满身汗水浸湿官服,从马上滚落,连滚带爬的跑到华侯伟车前:“吴王殿下!吴王殿下!”
华侯伟从车中探出头来,一见是刘健,马上跳出来,扶住有些摇晃的刘健:“老大人,你怎么来了?”
“你不能走!”刘健喘息几声,拉着华侯伟的袍袖,眼神充满哀求。
“唉,刘爷爷,我留下还有什么意思?我爹,唉,我狠不下心,不想和我哥争。你就别劝我了!再说工业在北方开展阻力实在太大,倪岳虽然告老还乡,可朝中还有多少倪岳?我想去应天试试,看看那里能不能有工业的土壤。”华侯伟眼圈红了,刘健一直旗帜鲜明的支持他,他哪能不知道?老头已经将近七十岁,还巴巴的赶过来挽留自己,哪能心中无感?
刘健坚定的看着华侯伟:“殿下,为大明计,为天下百姓计,你不能走!”
华侯伟萧瑟的叹息一声:“唉,刘爷爷,这天下缺了谁都能过,我算得了什么?”
“不是这样!老夫六十有八,大明由盛转衰,老夫都看在眼里,真的是痛彻心扉!土木堡一战,大明再无当初君临天下的雄心,所有人都得过且过,破房子缝缝补补,终究是水中捞月徒劳无功!可殿下横空出世,一座一国天下就赚取千万两白银;一场京察,京中多了商标局、矿产调查局。出边塞,败巴图孟克,追魂枪、马克沁···无数新奇有用的东西,殿下,这大明没有谁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你!”
华侯伟焦躁起来,大声咆哮:“那又如何?我没日没夜的熬,却是换来五年的幽禁!打赢小王子又怎样?还不是得悄悄放走?大明之敌不在外而在内,你们谁不清楚?天下土地十之七八都在士绅手中,黄册和洪武年间相比,数字对吗?地都哪去啦?大明与士绅共天下,这我不反对,可总得给老百姓一条活路吧?我费劲心力,想做出一份大蛋糕,让天下人都受惠,可士绅呢?他们背后的读书人呢?扯后腿,这不行那不行,难道等外族的刀砍过来的时候后悔吗?”
刘健看着华侯伟眼中隐约的泪光震惊了!他从没想过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心中竟装着如此多的东西,对大明的隐疾洞如观火,背着如此沉重的东西,还要蹒跚前行。他整整衣衫,郑重的朝着华侯伟深施一礼:“臣佩服之至!”
华侯伟拉起刘健,凄凉的摇头:“刘爷爷,大明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能成的,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