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嘉又是摇头一笑,旋即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我这个老朽,本就没几年好活了。”
“毕生之愿,不过是看着陛下,能安安稳稳坐在宣室殿的御榻之上,不必再忧心于关东宗亲诸侯。”
“唯有如此,将来才能在九泉之下、在先帝面前昂首挺胸的说:臣,幸不辱命!”
“我汉家,再也不用担心哪家宗亲诸侯,会起兵作乱于关东。”
“太祖高皇帝身陷白登之耻、吕太后受冒顿单于书辱之仇,就快到大仇得报的那天了……”
随着申屠嘉哀婉的话语声,周仁面上感伤之色愈甚;
终,也只得郑重其事的起身,细致的整理过衣冠,方对申屠嘉长身一拜。
“丞相,高义。”
“得如此忠良,我汉家,幸甚……”
许是被周仁感伤的情绪所感染,申屠嘉含笑唏嘘之余,也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感受到自己异样的情绪波动,老丞相只深吸一口气,便自然的将话题引回正题。
“郎中令今日登门,可是陛下有话,托郎中令代为转呈?”
见申屠嘉说起正事,对自己的称呼更是从日常化的‘汝坟侯’,换成了正规场合才会有的‘郎中令’,周仁也悄然敛去负面情绪,面色也随之一肃。
“匈奴使团已经过了箫关,不日便会抵达长安。”
“陛下意:对于匈奴人提出的和亲条件,应该在不谈崩的基础上竭力争取,绝不能予取予求。”
“如若不然,万一让匈奴人察觉到异常,更或是直接得知我汉家削藩在即、关东将有大变,恐怕更会助长其嚣张气焰,进而得陇望蜀。”
“此事,陛下大致有了决断,但也还是想听听丞相的意见。”
沉声道出一语,周仁便赶忙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卷空白竹简,旋即平铺在面前的案几之上。
而在案几对侧,看着周仁毫不见外的抓起案上毛笔,旋即一副要记录下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的模样,申屠嘉只深吸一口气,便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陛下想要削藩、关东即将有剧变的消息,匈奴人,恐怕已经收到风声了。”
“——就算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也必然会知道个大概。”
“毕竟草原上的长安侯,可从来不是我汉家安插在草原上的探子。”
“只要价码合适,他卢氏即能以‘汉长安侯’的身份,给我汉家送来草原的情报,也同样能